走向原野

她太兴奋了。她一路不停地说着，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尽管车上禁止大声交谈，可乘客没有一个对她反感的。上一站刚上车时，那个在妈妈怀里哭的小女孩，这会儿倒不哭了，睁大圆圆的眼睛看她，她似乎有一种奇异的魅力把人们的目光吸引过来。

他脸上却无神采飞扬之色，心里像打翻了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样样俱全。他的思绪像水一样，一会儿被她的话吸引住了，他感到愉快;突然又猛地往下一沉，感到身边似乎少了些什么。

开学的时候，他们分到一个班，他、她，结识了。开始，他就对这位“风流才女”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很努力，学习成绩经常是第一;她很轻松，可学习成绩只比他略差。他性格深沉;她却非常活泼、热衷于热热闹闹。曾记得有一个星期，她竟然变了几次发型。

“我们应该成为一个真正的现代中学生，富于开拓精神，富于创造精神……”她还在和邻座那个五十来岁、干部模样的人说着。那人不时地点点头。乘客们也都静静地听着，一个戴眼镜的学者风度的青年人听着她的话，不时在一个小本子上记着什么。

的确，她不愧为一个“开拓”者。他想起了那次“采访”的事来了。

那是他在全县三科竞赛中夺得第一名的时候，作为校报记者的她向他采访:

“哎，你是怎样学习的，有好的学习方法吗?”她像一只美丽的小天鹅飘来，清脆的声音里分明带有热情，诚恳和希冀。

“啊，啊……哪有什么……”他脸红了，结结巴巴。望着她那自若的神情，他突然感到自己太扭口泥了，刚定了定神，可是后面——

“哧……”

“嘻嘻……”

“瞧，孔老夫子……”

“唐僧怎么是个女的……”

他的脸更红了，把头埋下去，埋下去……

“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呵，好家伙!她倒大胆，竟对着那些人呵斥起来。他张大了嘴。

“报纸上天天说什么开辟第二课堂啦，开阔同学们的视野啦，可是我总觉得这是喊口号。我给老师反映搞一次春游活动吧，老师说‘可以’，可哪管这事。我受不了那单调的生活，于是今天就和我的同学春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