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浅笑的变化

——致小学班主任的一封信

亲爱的王老师:

您好！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你曾经的一个偏科又内向的学生呢，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就要初中毕业的“大姑娘”了呢。

春风，又吹绿树叶；春雨，又滋润野花时，她正在背着《出师表》，却又开始想您了。

记得一个夏天的傍晚，大雨倾盆，空气中除了惊雷的怒吼之外，还有那个小女孩的哭声。天色越来越暗，雨却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小女孩看着同学们的身影一个个消失在校门口，妈妈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而她居然壮着胆子趴在办公室的窗户上看您，正好被您抓了个正着，后来妈妈来了，小女孩也蹦蹦跳跳地走了。但她当时并不知道，你笑着对她说的那句“可要好好努力呀”是什么意思，但那个在大雨中陪她的笑，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想想那时，您的身体还很好，还可以在下大雨时，加班给我们批改试卷；您还可以笑着跟我们说要教好语文，让每一个您教过的学生都热爱中国文化的古诗文，这个愿望简单平淡得就像您的一生一样。而小女孩也很喜欢积极又爱笑的您，因为她并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只是享受着相处的时光，并且希望能一直这样，可现实给她的幻想打了个零分。

当她最后一次见到那抹温柔的笑的时候，也是一个傍晚。那个时候，晚风刚刚送走了夏天的炎热，枫叶刚刚穿上了霓裳。

女孩子到医院里时，看到您的脸色苍白得像洁白的床单一样，您轻轻摸着她的头问她喜不喜欢文言文，她点点头笑着答道：“嗯，喜欢，但是最喜欢老师讲的典故。”

您笑了，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情愫，然后说道“嗯，可要好好努力呀。”仿佛见到您第一次笑就在昨天，和现在的笑一样温柔，只是笑里有什么东西变了，但是小女孩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乐观的觉得您会好起来。

可现实依然毫不留情，再次给小女孩的幻想打了个零分……等到您去世的消息像惊雷一样传到她的耳朵里的时候，她才发现那个温柔的笑有多重要，也才知道您对她的关心和每一次对她笑时细细的嘱咐，是对她的期望。

大雪纷飞，路上的积雪已经堆了厚厚一层，街上有些吵闹，而我，也就是那个小女孩，坐在窗户边，摩挲着陈旧的毕业照。

窗外一个妇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动作。“你们呀，别天天都知道贪玩了，可要好好努力呀。”

我站起身，走到窗户边，看见了街上吵闹的源头，是几个孩子，正在雪地里玩耍，在他们的眼睛闪烁着一种光芒，一种生命的光芒，我想起了王老师躺在病床上时的微笑，也想起了那个夏夜里王老师的微笑。她在病床上时的眼神里没有这些孩子们的生机，是她对自己的不舍和遗憾，她曾经说过想要弘扬中华诗文的美，可是那时的她已经做不到了。

我感叹生命的脆弱和理想的纯洁，默默把信放进了抽屉，不知道这样您能不能看到这封信，因为我无法像其他毕业生一样拿着一朵康乃馨就能找到你。

愿老师能在天堂一直微笑。

致此

您的学生张诗芷

2017年11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