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印

室内很安静,人们自觉地降低说话的音量,空气中只低低传来电视机里絮絮的片语只言。暖气熏得每个人都疲倦,思绪也杂乱。

忽然,有什么敲打着窗棂。抬头一望,是下雨了。雨点纷纷扬扬地落下,不一会儿就将窗外的一切淋得湿漉漉。

进出的人似乎随着雨势的增大也多了起来,这时,屋子里的嘈杂稍稍扬起。可是最使人忍不住注意的是那地面,原本洁亮的白地砖被踏上一个又一个湿黑的脚印,歪歪扭扭地耷拉出一大片,过去一阵人群后地上便成了泥水地一般。我看着身旁不断踩出脏脚印的人,尽管这样的地面无法使病人心情愉悦,可是无奈天气如此,他们也是没办法,于是不再看那地面。

一位身着工作服的阿姨悄悄走了进来。她戴着口罩和手套,默默地用拖把快速抹去地上的脚印,收拾好就离开,像是不愿多占本就不宽敞的空间。我欣喜地凝望干净的地面,白色的地砖纯纯地反射天花板投射下的灯光 ,异常柔和,霎时觉得清爽许多。可是雨须臾不曾停止,人流也不曾中断,新来的人们麻利地又踩上一连串的湿脚印。污水被一个又一个人涂抹于白地砖上。就在我又将沮丧之际,她又悄悄隐入门边,仍旧用那干湿程度恰好的拖把将房间过道里的脚印一一抹去,清新的感觉再次释放。

我忍不住注意她,那个阿姨,她的工作服很是干净,头发梳理得丝毫不乱,像极了她拖地的风格。她总是在人群稀落之时悄悄进来抹去脏脚印,避开匆匆的人们,以一种谦和的姿态尽量不妨碍到别人。擦完后又立即离开,她难道不会厌倦吗?脚印不断地留下,她不断地清洁,她是不是只负责打扫这间屋子呢?

离开时我拦住她,向她提出我的不解。她的眼睛羞涩地弯成一道月,有礼貌地摘下口罩回答:”这层楼都是我负责的。我过一会儿就来打扫一次是想让病人的环境处得好些,我抹去这些脏脚印不费时,却能让你们看着舒服好一会儿,说不定你们的病也能好得快些呢!”

我看着她纯净的笑容,那似乎也反射出白地砖一样的柔美光芒。心中漫溯出温和的情感,她用一点心意悄悄抹去地上的脚印,更用整片善意在每个病人的心里留下美丽温暖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