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已来

我是一名摄影师，十年前，我将职业生涯第一张照片献给了金叶村的秋色。照片中金黄的银杏叶，古香古色的小村庄，和农人收获时的劳作和笑脸都是我曾魂牵梦绕的场景。

五年前，我再一次来到这里，却发现这里建起了工厂，废水和浓烟日夜不停地污染着河流与空气。我努力辨认着第一次到这里时那些景色留下的痕迹，但在昏暗的天空下，模模糊糊中我只看到了如今的冷落荒凉，人去楼空，枯木的枝杈直指苍穹，看不到一丝生机。我颤抖着举起相机，拍下第二站照片。

我将前后两张照片一并发到网上。过了几天，我收到了很多留言，在博文下倡导保护环境的评论外让我得到了稍许安慰，令我心寒的是在我的私信中一些不堪入目的话语。不用问也知道，是工厂那边发来的，目的是让我把照片删掉。当然其中也不乏虚情假意，赫然写着“是为了国家所做的牺牲，未来再好好治理”，“未来科技发达了就不会有污染了”等等字句。看着一个个“未来”“以后”，我的泪水流了下来，我知道，这“未来”怕是永远也见不到了。

但也许是心中的执念，我决定最后再试一次。我给政府的环境保护部门写了长长的一封信来叙述我的所见所闻，并附上了这些年拍的照片。

这是我第三次来到这里，距离上一次又是五年，我来寻找所谓的“未来”。令我吃惊的是，我印象中噩梦般的工厂已经不在了，建筑工人们有条不紊地清理着废墟并重建小村庄。我找到一位老人询问，老人举起拐杖指了指这里的景色，笑着说：“几年前国家管理部门来到这里，命令这些工厂立刻停止生产，还将这里的事情向全省曝光，现在的样子是下令整改的结果。”

我站在一棵刚刚萌发绿叶的小树苗前，举起了相机。照片中，曾经被涂炭的枯树长出的绿芽，让我多年积淀的郁闷化解掉。我准备将前后三次来金叶村的照片一起发到网上，题目是“未来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