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下来的时光

公园里潮湿的空气在慢慢散开，晕染着一片云雾的月在安谧的天空中，静静鸟瞰人间。夏虫鸣叫着，竟不觉聒噪，只是传来淡淡的荷香。那老人，从远处小道上，慢慢走了过来。

老人的拐杖在地上敲出了富有节奏感的声音。她的爱犬跟在她身旁，不吵不闹。不知是第几次看见她与它了。然而这次，也许夏夜太长，夏草太温暖。我竟然觉得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像有些什么东西堵在心口，塞在喉咙里，涩涩的，苦苦的。

昏黄的路灯下，老人那稀疏的白发，也被照出了淡淡的柔和的光。秋霜里，是岁月磨洗后依旧屹立在她心中的那种生活。她在草坪上缓缓坐下。她也许不知道，在不远处，有一双眼睛在关注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家属是谁，也不知道她的身世身份。只是，她是一个独自陪伴自己，度过余生的人。也许还有一只狗陪伴她罢。脑海一下子混乱得不行，思绪也乱了起来。

似乎看见，那个瘦小的老人从远处，提着大布袋，牵着一条狗，慢慢走了过来。那瘦弱的身影，晃悠悠的，仿佛一瞬间就会倒下。它的狗，在她的牵引下，和她一起走。她在拾垃圾，拾纸板箱和塑料罐。没有人来让她颐养天年，没有人告诉她，别干活了，家里待着享福吧，更没有人停下来看她一眼，嘘寒问暖。

我向前跑去。我承认，我不过是想瞧瞧她，只是看看她而已。可是当我走过的时候，她转过身来，朝我一笑。她那满是皱纹的脸，在嘴角扬起的那刻，我的心不住地一颤，抿着的嘴唇，也不自然往上扬了扬，只想报以微笑，那一刻，只想对她稍微好些，哪怕一丝温暖也可以。

那种感觉太熟悉了。在夜里偶然地瞧见，也是那种压抑在心头无法释放之感。

“也许时间在一秒一秒流逝，但总有一秒和一秒的间隔里，可以成为永恒。”深深烙在心里的，不再是那个场景，而是我对岁月的祈望：“从前的日子变得慢，车马牛水都慢……”《从前慢》里的话，应是我心中，最大的念望。

从来没有为一个陌生人，深深地盼切过，哪怕这是第一次，我也想——

时光，慢一点，再慢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