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礼服

顾西施生来一副好模样，美目流盼，桃腮带笑，春风十里不及她回眸一瞥。她还有一个妹妹。她妹妹出生之前，所有人都抱有十足的期待，认为她妹妹也会是个美人坯子。

可是，这个妹妹让所有人都失望了，生得并不好看，嘴角一道裂痕，鼻翼下陷，瞳孔也是骇人的白色。所以，她一直戴着口罩，眼睛也用美瞳挡住。她很害怕别人见到她的模样后会嘲笑。

今天是她踏入高中的第一天，她很恐惧。“别害怕，他们人都很好的。”妈妈安慰她。

她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不想让妈妈担心，所以以前从来没有对妈妈讲过学校里的事。她尽量表现得很勇敢。这次去学校，她怕妈妈担心，没有让妈妈跟来。

“大家好，我叫顾东娰，十五岁，我喜欢……”

“喂!你为什么戴着口罩啊?是长得太丑，怕吓到我们吗?”一个男孩不怀好意地问道。

“是啊，你敢摘掉口罩吗?”有人附和。

她没有回答，上牙紧咬着下唇，目光垂落在了脚尖上。她无助地望向老师。老师鼓励她继续自我介绍。

突然，一个男孩跳起来，一把拽下了她脸上的口罩。她惊叫一声，蹲了下来，浑身颤抖。口罩落下来的那一刻，全班人都愣住了。老师连忙扶她起来。她背过身，想戴上口罩。此时，泪水已经在她眼中打转。她什么也看不清，世界在泪光中一片模糊。

这时，那个摘她口罩的男孩又站了起来，拾起地上的口罩，轻轻地递给她。也许，这个男孩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如此莽撞。这个男孩轻声跟她说：“其实，你长得也不丑!”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顾东娰错愕地抬头，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对啊对啊，为什么要戴口罩呢?”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说。

她不信的，她知道她自己的样子。她在自家里屋的那面镜子前，已经无数次见过自己的样子。

“顾东娰，你出来一下。”顾西施站在门外，唤道。

“那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学姐，顾西施吗?”

“好像是!”

“长得真好看!”

在议论声中，顾东娰走了出去。

“我不是叫你不要来的吗，你怎么来了?”顾西施怒斥起来。

“是妈妈……”

“怎么?在别的地方丢人还不够，还要来我们学校丢人?”顾西施不讲任何情面，“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说你是我妹妹，回家有你好受的!”

“嗯。”

……

顾西施演讲比赛这天，有些紧张，在临上场前弄翻了一杯咖啡，也弄脏了身上的礼服。她马上就要上场了，根本来不及换。

“姐姐……”门外响起顾东娰小心翼翼的声音。

她连忙打开门，让妹妹进来。顾东娰蒙着脸，直接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礼服，递给了顾西施。顾西施忽然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隐隐作痛。

顾西施登上了舞台。这是属于她的演讲时间。她没有说自己此前准备的讲稿。

“我的妹妹，坐在台下。我身上的这件礼服是她的，她放弃了自己的比赛，把礼服让给了我。我以前一直嫌弃她。妹妹，我很抱歉以前那样对你，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天使，”她在台上深情地大声道，“你听到了吗，顾……东……娰!”

“嗯!”

这一刻，万物皆于春光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