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雨水

作者：卷单行

有一天，暴雨中出行，选择了动车。然后，我忽然发现：雨水也会流浪。

清晨六点，云花换了件玄色的纱衣在浪样一排一排向远处扩散的天空里漫步。细如丝的雨随风在行人的发边飘摇。我就在这云花玄衣细雨的抚爱下匆匆走向一天的开始，走向一天的结束。

坐在座位上，看窗外。车窗如尘掩的镜，将我的容颜遮在灰尘下面，浅淡而迷蒙。张望间，我忽然看到了沿着这镜子流动的雨水：这一刻如飞瀑，倾泻而下，整面镜如帘幕，将我和红尘隔成两地。那一刻如滴水，一滴滴嵌进窗沿，将隐与现从上到下演绎。当我想收回目光时，车动了，那雨就成一条线，随着向前加速驰去的车身向后延长，初时斜成射线，一条延续一条，就如人生，一个生命接续另外一个生命：究竟是父母给了子女生命，还是子女给了父母未来，这尘世的轮回中，谁知下站在哪里停靠？到后来，那雨就平拉成直线，一条平行于一条，就如两个人的人生，一个人陪伴另外一个人。一个人接替另外一个人：究竟是这一次相遇导致了下一次邂逅，还是这一次分离成全了下一次相伴，那雨线从交织到交替再到平行，就如人生，从相遇到相知到别离。

雨水，就这样在飞驰的列车外跟着车里的旅人流浪，从清晨到正午，天色渐成漆墨，雨水在流浪中渐渐集结成群。它们就如一幅精致的白色丝绸，紧贴在窗上，随风起伏，如波如浪，这一生的不定与颠簸在就在沉默中刻画。我知道，当我望着它时，它也在望着我。当我为了存在不停的奔波时，它也在为了存在而到处流浪。它会在花间穿梭，会在叶间旋绕，会在天空漫舞，会在大地上渗透。千百年前，没有我们时，它在；千百年后，没有我们时，它也在。它见过百代王朝的盛衰，它见过屈子行呤，它见过太白醉酒。它见过易安憔悴，它见过纳兰流泪----我们没见过的，它都见过，是的，它和我们一样，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一代又一代的流浪。它的生命是在流浪中开始，在流浪中结束。

我就这样看着它，直到，三十分钟后，踏出站台，撑开伞，在站前的长蓬下，因为那团结后的力量而叹息。初时的风脉脉雨斜斜，如同情绵绵意绻绻。后续的云淡淡水生烟，如情切切意深深。接下去的雨暴风狂遮晴日，如同情灸意重乱人心。我就这样，和行人一样驻足在蓬下张望，望到它在地上将一个一个的水滴聚结成泪的河流，就如同，望着自己在某一次相遇后，在回忆深处一点一点的将心事纠结成哀伤的底色。执着伞走进雨里，它在地上流成河的泪涌进我的鞋子里，它在天空里飘散的思念漫进我的眼里。我和它，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必须相识。

车窗外，它跟着我的行踪，将所有能遇到的人和事都笼罩成烟雾。车窗里，我望着它流浪的脚步独自伤怀。

那一天里，我和它结伴，一同在异地行走。

那流浪的雨水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梦里，我牵它的手，将往事在它的手心里书写。

流浪的雨水，你从来处来，又到来处去。

而我，从去处来，又到去处去。

+阅读全文

雨水随笔散文短篇散文

流浪的雨水

相关散文

收藏/分享

热门散文

推荐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