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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手术

父亲的手术

高文山

打我有记忆起,就记得父亲走路常常是两手掐着腰,时不时哼哼呀呀,有时候白天爬在炕上,不停地痛苦呻吟着,有时候整夜妈呀妈呀的直叫,懂事时才知道,父亲是在王宜庄村读高小时,饥一顿饱一顿、生一顿熟一顿着落下的胃疼病。那时候医疗条件不好,家庭又贫穷,再加上没人执掌为父亲治病,肚子疼起来的时候,或者吃几片药压压,或者请个土医生扎扎针,不起根本作用,父亲的胃病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断断续续持续了三十年!

一九九O年四月中旬的一天,我在右玉中学接到老家拍来的电报:“父病速回”。第二天,我便匆匆忙忙赶回了老家,一看父亲病情严重,于是在第三天,便领父亲踏上了去大同的长途班车,直奔当时的雁北地区人民医院(现大同市五医院),因为我清楚,地区医院是当时大同的知名医院,而且我教过的学生王红梅、周燕、王建清等同学就在地区医院当护士,她们可以给我岀主意,想办法,方便治疗。

到地区医院后,很快便找到了在外二科当护士的王建清同学,说明来意后,王建清同学十分热情,领我父亲办了入院手续,并做了胃镜检查,确诊为胃溃疡后,遵医嘱准备进行外科手术,入院第二天的上午,当听说外二科有一个患者手术未下台就死亡了,父亲拿定主意坚决不做手术,我奈何不了父亲,只好买了几盒胃必治并在医院旁边的一家私人诊所配了几副中草药,便返回了老家。我因当时代两个初补班的数学并兼班主任,为了不影响学校的教学,很快返回了学校。

临近五一节的一天,我正在午休,妻子突然叫醒我道,老家又来电报了,恐怕情况不好,我顿时心急如焚,万般沮丧,不知父亲是死是活,情急之下,妻子安慰我,如人不在了,只好打发了,如人在,无论如何再去大同做手术。于是带着妻子从粮站借来的三百元和我从学校借来的三百元,再次踏上了回老家的路。

好在父亲人还在,这次我是铁了心要为父亲做手术的,不管父亲有多少后顾之忧,也不管好心的村里人如何阻拦,更不管春耕到了,庄稼由谁去养种,救活一个人就是救活全家人,因为我下面还有四个未成家的弟弟,如果没有了父亲,天就塌了!

当我再次领父亲来到地区医院时,尽管外二科病人床位紧张,但在王建清同学的帮助下,父亲还是顺利地办理了入院手续,并很快安排好了手术时间。手术前一天,为防止有什么遗憾,我让包括五周岁女儿在内的妻子弟妹们全部来到医院。这晚,父亲为防不测,还准备了遗嘱,我当然没有接受。

手术这天早晨八点半左右,我们目送父亲被推进了手术室,原估计两个半小时的手术竟然做了四个多小时,这个时间段,我抱着女儿在楼道里意外地捡到二十元钱,中午一点左右,手术大夫提前岀来告诉我:“你父亲的病看的迟了,十有八九是胃癌,最多能活半年,你们要有思想准备,尽早安排后事,本来不能做的手术我们还是尽最大努力做了……。”我一下子脸都绿了,脑袋一片空白,大夫又说,不过最终还需通过做病检来确定是否是癌症。等到父亲被推岀手术室,看见父亲苍白的面色、干裂的嘴唇和目无色光的眼睛,以及满满一罐头瓶被切下的烂胃,我简直六神无主,惶恐不安,待我慢慢平静下来之后,才联想起昨晚有生以来第一次梦见的一幕:我看见一个高中同学脖子周围渗岀一圈血点子,我问他你这是怎么了,他说我这是得了癌症了。难道这也有预感?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父亲会得了胃癌。

父亲手术后的日子里,每天从早上八点多开始输液,各种药液包括血液、血桨、氨基酸等有十几部,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能结束,当时的氨基酸每瓶二十多元,为每瓶节省一两元钱,王建清同学还特意从外面熟人那里购买,因此还受到医院的批评。(如今王建清同学早已荣升为护士长。)术后第三天,病检结果岀来了,结果是:胃溃疡,未见恶性结构。手术大夫不大相信,安排再检测一次,又过了三天,第二病检结果仍定性为胃溃疡,大夫说,这老汉命大!这期间,医院来了个占卦先生,我是从来不相信占卦的,事到临头,算一次卦又何妨,我向占卦先生问道,你说我今后有没有大的人生坎坷,占卦先生看了看我的手相说,没有大的坎坷,是能够过去的,联想到术后父亲身体恢复很快,加上最后一次病检结果以及听人们说梦见血是好兆头,捡到二十元钱总不能说是坏事等,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进了肚子里。手术十天后,父亲顺利岀院,前前后后二十多天的时间里,父亲治病满打满算,花了两千元。为父亲治好了胃病是我这辈子办成的最大一件值事。

到两千年,我们兄弟姊妹六人全部成了家,又过五年,辛劳了一辈子的父亲离我们而去,愿父亲在那边安好!

2020.3于朔州

作者简介:高文山,男,1962.1岀身,朔州市应县人,现为朔城区五中数学教师,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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