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香

花本是花，却又非花，香气久久流淌。因为写花实际是在写人。外婆生命中的“茉莉”，恰是外婆生活的精神依托。

“虽无艳态惊群园，幸有浓香压九秋。”在夏季烈日炙烤下，茉莉便要悠悠转醒，昂头吐出第一缕幽香。在这氤氲的芬芳里，包含一段我和外婆的故事。

外婆年逾花甲，脸像斑驳掉漆的墙，坑坑洼洼，沟壑纵横。年轻时一头乌黑秀美的头发，也不可避免地染上了点点白色。双眼虽仍闪着生命之光，但也像落了灰的窗玻璃，蒙上了一层薄雾。就这么个无比普通的老人，却能给我无限的温暖与宠爱。

外婆好摆弄些花花草草，其中尤爱茉莉。茉莉花小巧、洁白，绿的叶衬着白的花，那叶好同花朵一样小，花弄得很茂盛，到了日光最毒的时候，一天便能开出三十来朵。一盆盆的茉莉，摆满了窗台，在阳光下耀武扬威。

在茉莉开花的日子里，外婆每天要剪新盛开的花盛在盘中，再把盘子摆在各个房间。花们熙熙攘攘地挤在陶瓷圆盘中央，吐息间散发出香气，盈满整间房。挑选花朵时我必在场，外婆举着剪，我便在一旁似将军指点江山：“这朵开得可盛！”“那朵真白！”于是一朵朵雪似的小精灵便从枝头跃下，稳稳落入外婆布满厚茧的掌心。剪完花后，外婆有时会挑挑拣拣，找出几朵最大最白的插入我发间，上阵杀敌的小将军变成百花簇拥的花仙子，蹦蹦跳跳，自我陶醉。

时至今日，我依然常去外婆家，这时她总是分外惊喜，要给我准备新鲜水果，忙前忙后，争取提高外孙女生活幸福指数，惹得薄脸皮的我红了耳朵，无以回报，只有尽心尽力多加陪伴。

而今外婆家窗台上的茉莉，依旧还在，每年夏日都要盛开，飘扬着多年未变的茉莉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