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可以说声爱你

自打进入九年级以来，挑灯夜读，似乎成了每晚的必修课。

不情愿呀，拖着沉重的脚步，将自己的身子挪向写字台。记忆中的写字台总是零乱的，桌上的书是东放一本，西横两本的。更别说是橡皮、修正液了。可今天，桌面上是如此整齐干净。一个砂锅端放在上面，还隐隐地冒着热气。

“女儿回来了？”母亲从早已熄灯的卧室中跑了出来，“你前几天不是说要吃五彩的汤圆吗？现在给你烧好了，快吃。”“我妈的记性怎么这么好！”我笑着回了一句，便坐到桌前狼吞虎咽了起来。花生味、芝麻味、香芋味、抹茶味、豆沙味，这五种味道在我的口腔中弥漫散开，萦绕在舌尖，甜甜的，香香的，但不知为何我还吃到了咸咸的味道。

记忆中，母亲的记性并不是很好。手机放哪啦，钥匙落哪啦，她都要去找找。一找也要挺长时间，然后她便常常念叨：“哎，我老了，记不住。”有时我也帮着她一起找，找到后，她就会很开心，总说：“我女儿最好了。”

常常丢三落四的母亲，居然会记得几天前我偶尔提过甚至连自己都已经淡忘的一句话！

碗很快就见了底。“我开始写作业了，妈妈，你去睡吧。”她却没有动身离开的意思，反而在我身边坐下了。我没有说什么，开始飞快地刷起题来。偶尔抬头，我看见她，她正静静地看着我。与我的目光对视，母亲仿佛忽然被人偷窥了秘密的孩子一般，顺手拿起我床头的一本书，低头开始翻阅。没有一丝声响。柔和的灯光下，唯有时针与分针走动的声响，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待我合上作业，母亲站起来，把手搭在我肩上，“我现在才会安心地睡喔，你也早点睡。”

看着母亲离去的身影，我百感交集。母亲为我做的，与我为她做的，是千万与一之间的比值。爱与被爱，我到底亏欠了母亲多少？我好想拥着她，深情地告诉她“妈妈，我爱你”。可是，嘴巴仿佛被封住了一般，硬是发不出一个音来。母亲即将踏出房门，我鼓足勇气，一股热血涌上脑门：“妈妈，您辛苦了！”

母亲明显愣了愣，回过头来，对我微微笑了一笑。在那一刻，世界在我面前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