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得三春晖

夜色浓郁，烟雨朦胧。

母亲下楼遛狗，临走前还说，“碗回来再洗吧。”

窗外，灯火摇摇晃晃，疫情下的城市，疲惫不堪。只剩下，红绿灯交替闪烁，能留住半刻视线。树的枝条无力地垂下，丝丝新绿，被雨水堆积得七零八落。

做完，怅然，眼睛微酸。走到客厅，休息。

我为母亲洗一次碗吧，良久，我想。

不似以前。如今，步入青年，失去了那份，向母亲表达爱的勇气。惰于行动，又羞于启齿。不过这次，为避免尴尬，我要偷偷的。

挪动步子，小心翼翼，走到餐桌前，生怕母亲提前回来。餐桌上有几个白色的大碗，尚余的油点滴滴。

把几个碗叠起来，紧紧攥着，捧到水池边。碗口的油流到手上，腻腻的，不适。先小小地打开水龙头，可冰冷的水还是刺痛了皮肤，深深地疼。眉头紧皱，无奈，拿起抹布，来回摩挲碗口。滴上几点洗洁精，再一次打开，又是一次冰冷的水穿透毛孔，心里，亦似是被冷水淋透了一般。在家快一个月了，母亲天天为我做饭，洗碗，却从未说过水的冷，油的腻。而我，却是一天天抱怨，从未考虑过她的感受，我的眼眶不由得地湿润了。

洗好碗，甩了甩手上的水，找好地方，一个个码好。心里竟有些得意，嘴角微微上扬。

把水池边的一滴滴溅出的水都擦干，揉了揉浸着泪的眼，小跑回房间。

心中是忐忑，母亲回来后会是什么感觉呢，她看到了会有多激动呢？无法想象那般美好的画面，或许是太久了，以疫情为借口，难得的寒假，家务却被推脱了。只是，母亲的家务何时会完尽？我的爱又要等到什么时候表达？

良久，电梯声响了，母亲回来了。打开门，脚步从容，消完毒，隐约，我感到母亲在走向餐桌，我的心跳的似窗外的烟雨，时疾时许。

“你把碗洗了？”母亲的声音里，是惊讶，还有一丝微颤——我骄傲地猜，一定是感动。

“嗯。”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我努力地放缓心跳，舒畅地呼出一口气。

母亲走进到房里，摸了摸我的头，转身，却瞥见母亲眼角隐隐的泪。

或许，爱的表达需要机会，需要尝试，但是母亲啊，我要怎样，才能报答的尽你的爱？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映衬你春光般的恩泽？原来，这般回报的感受，竟是如此的熟悉，美好。

彼时，窗外，灯火阑珊，岁月安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