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鲤（全文）

世说太初混沌，有巨龙过涧，金目赤鳞，爪牙刺逆，口吐威风，飞青云，是非人间之物也。其后降钟山，盘于深林，通天怪碧，人过皆疑。一人不知而采木于山间，见盘曲卧龙，不觉变色，两股战战，如中邪毒也。后吓归闭隐七日，出关时明目启张，慧通非凡，似有通灵之能。一寺方丈知之，为其焚香沐浴，开光定神，赠名“遇龙”也。

此人二十三岁得一妻，乃神榜何伯之小妾转世也。面若粉霞，目如灿星，其美貌众人皆知，又善变化，常作一锦鲤入河游乐，善观水知天象，名唤“神秀洛女”也。

一日洛女浣纱河中，忽有金光出水，径入竹笼。战战揭之，盖一六瞳鲤鱼，赤若金乌，鳍如莲花，鱼中奇异者。海中双目同侧或通体光亮，绝无六瞳者也，怪哉，怪哉。倏忽之间，黑云遮天，风雷大作，黯然飘渺，尘气莽莽，洛忙凝神观水，并无雷电之象。无何，红鲤居然呼啸，声如猎场号角，似歌似泣。遥见一鸟兽，羽翅乌黑，目若辉炬，杀气凌冽，红鲤又呼，化作金光一团，出之，又成赤足童儿，持金器，披红绫。洛女心生惧矣，又听仆童唤之，方持笼而归，旋即闭塞门户，意稍舒。

顷刻，有人轻叩于门，洛女解锁相望，盖遇龙采木归。遇龙负一篓，内有百草，又持一将死鲤鱼，径入中堂。途中遇两兽相斗，善飞者尖牙利爪，善游者果仁灵敏。飞禽居上，步步逼近；游鱼居下，节节败退，末几，游鱼气力皆尽，僵卧于石上，赤鳞廖落。遇龙不愿见其暴死便击退飞禽，飞禽仓惶，遇龙持鱼而归。

洛女听毕，方知其为神灵，疗愈之。细视红鲤，果然六瞳也。遇龙道：“北鱼面目灵动，又被金光，莫非神迹也？”对曰：“吾曾游遍山川，未尝见此鱼也，或乃天宫上仙，不知其源也。”

他日，红鲤伤愈，张口能言。自述乃托塔李天王之子，名唤哪吒。因好玩儿偷下凡间，何知雷阵子奉姜子牙之命收吾，化作乌翅飞禽，如影随之，今日战于河畔，幸得恩公相救，放得脱身。

夫妻听之，忙俯首参拜，哪吒阻之，留一金眉鲤鱼，化作金光而去，后缝大旱，遍地焦渴，唯钟山一带润雨连绵，岁以大穰，乃哪吒报恩，铜鱼求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