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染纤尘，曲满人间

今年，回到了老家，我来到了熟悉的京剧戏班子，戏班子不似从前那般冷清，如今门庭如市。

班子里，我认识位大姐姐，她桃李年华，自五岁起开始练基本功，现如今已是方圆十里有些名头的角儿了。她最常演的是《大唐贵妃》中的杨玉环，待她白粉搓上，钗鬟扮上，琴胡板鼓噔噔作响，那水袖一扬，玲珑透彻的眸子羞涩一探。唱句：“此生只为一人去，道他君王情也痴”。你一定会思绪定格，永恒惊艳，怕是连大佛寺的罗汉来了，心怕是都要顿上一顿。奇怪的是，天仙似的大姐姐虽才刚及桃李，心智却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奶奶般，除了戏曲，其他的一切似乎全部看淡，不嫉、不妒、不盼。妈妈说：“京剧唱的是情，演的是魂，就像那句老话‘半假半真演出兴亡千古事，一颦一笑装成离合百年人’。大姐姐在演戏的时候，戏中人的灵魂已融入她的生命了。”仔细琢磨了下，好像确实如此。每次戏一完，大姐姐总会在化妆台那儿大哭一场，泪眼婆娑，令人动容。

说真的，现在来看戏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一百个位子，次次都座无虚席。可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令人欢喜的事。在我很小的时候，来听戏的人不多，少则寥寥数人，多则六七十人。不论人多还是人少，京剧演员都娴熟而卖力的演着，秉承老祖宗传下的一条规矩“戏已开腔，八方来听，一方为人，三方为鬼，四方为神明”。听戏的每个人也都是认真评赏的，坐在古色古香的木椅上，喝一壶碧螺春，赏一曲愈嚼愈香的国粹，这才使人陶醉。我至今还记得一位老爷爷说过的话：“流行歌曲，听的是调；京剧，听的是故事。”不似如今，赏京剧也不过是在朋友面前炫耀的资本罢了。忆起从前一个冬天，露天戏台，台下有四五十个人。高台上的“虞姬”挥舞着明黄的衣袖，眷恋而凄美地唱道：“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就在那时，一阵清雪忽得落下，“虞姬”继续舞着，姿态动人，行云流水若梦幻白莲，越舞便越发轻盈，如凌波之上，如风中燕蝶，那微微上挑的漂亮眼尾，如千万朵花儿燃烧在眼周，让人止不住的流泪。漫天雪舞和那明黄罗衫形成鲜明对比，那一刻是刹那，亦是永恒。

京剧的美，美在生旦净丑、粉墨登场；美在唱念做打、样样精通；美在皮黄锣鼓、扣人心弦；美在梅兰芳的“样”、尚小云的“棒”、程砚秋的“唱”、荀慧生的“浪”。一曲京调，唱尽悲欢离合；一袭长袍，漫卷俗世红尘。

京剧是无数睿智的中华儿女共同孕育的一朵四色奇迹花，它的独特韵味使人潸然泪下，它是国粹，我们中国的国粹。吾欲邀汝评一曲绝代好戏，可愿赏脸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