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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母亲聊天的幸福

■ 刘志红

已记不得从何时起,母亲开始愿意无休止地跟我们姐弟聊天。年轻时的母亲贪恋着她的土地,记忆中总是在日头已移过头顶,人们都快吃罢午饭时才挑着两个箩头筐子,背着镢头铁锹等农具回到家里。她根本没时间跟谁聊天。

等我们姐弟一个个长大从她身边飞走,在我们回来跟她团聚的日子,她仿佛一下有了与我们聊天的时间与兴趣。而这时的我们往往各有各的事要忙,总是在母亲聊得兴趣正浓时打断她:“我还有事,闲了再说吧。”更多的时候是心不在焉地听着母亲的述说,思绪却到处飞扬。在母亲的四个子女中,作为老大的我相对来说还比较“听话”(与其说我比较“听话”,还不如说年龄较大的我更珍视母亲的倾诉。)母亲看我认真听她谈话的样子,更激发了她的兴趣,话匣子一打开便止也止不住。有时明明有事得离开,为了不打断母亲,就忍着,等她说完一个段落,再提出来“我该走了”。母亲的眼里总是露出失望的、话没说完的神情。

随着年龄的增长,母亲越来越愿意找我们聊天,而我也能更多地体味母亲的心。便把周六作为一个特别的送给母亲的日子,尽量在这天去母亲家陪她聊天。与其说是陪母亲聊天,还不如说是听母亲说话。已经离开老家的母亲总有扯不完的话题,聊不完的乡亲,诉不完的故土情。她每年都要回老家住上一段时间,尽情地享受着跟街坊邻里尽情话唠的时光。待她回来后,便把我作为诉说对象,开始东家长西家短地聊个没完。东院的谁谁家又添了孙子,西院的谁谁又得了不好的病,村西头的谁谁刚去世,谁谁的子女孝顺,谁谁的子女嫌弃老人……母亲在聊的过程会不时插上我们姐弟的事。母亲说,你们每次跟伙伴们骑自行车去赶集时,我总是担着你们的心,只等你们平安到家,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这话在当时从来没听母亲说过。时过二三十年,母亲在同我漫不经心的聊天中才提起。母亲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尤其是感情方面,她不知道怎么表达对孩子的感情,只是把对孩子深深的爱藏在心里。

虽然母亲聊的跟我的生活工作一丁点关系也没有,但我依然认真地倾听着,并不时地插上一两句,以激起母亲连续不断谈话的兴致。

有朋友问我,说我天天忙什么呢?从不参加同学的聚会,更不参与各种群组织的游玩,问我是不是除了工作,就是读书写作。我说,时间总是得分配得合理一点,真正属于我的读书写作的时间并不多,我更珍惜与父母相聚的日子,把与父母团聚、亲手为父母做顿饭、陪母亲聊天,作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事去力行。

人到中年的我们,父母都已是古稀老人,还有什么比时不时跟父母相聚,陪父母聊天更重要的事呢?

我已四十出头,母亲已七十出头,我还能作为乖女儿听母亲唠叨是多么幸福的事啊!我享受,我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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