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作者：钟韵

离孩子中考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多月了。母亲担忧地望着墙壁上的日历，又转头去看孩子空荡荡的房间，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终她叹了口气，上网给孩子报了一个冲刺化学补习班——孩子偏科，化学尤其差。当傍晚孩子一脸疲惫地归来，得知了这个消息时，却出奇地没有和母亲顶嘴。母亲诧异极了，打量了上午去去图书馆学习、下午才回来的女儿。她一身白色的短袖短裤，头发没有扎，只是柔柔地散落在颊边。皮肤不算白，母亲知道，那是女儿备考体育中考时因白日的锻炼晒出来的。此时的她已经不再像当初那个窝在母亲怀中撒娇的小公主了，而是更加成熟坚强。母亲心一软，但想到姑娘的未来，她咬咬牙接着说：“六月以后就不要去图书馆了，待在家里复习就好。” 女孩猛地抬头望着自己的母亲，确认她是认真的后，眼神黯淡了些，但还是点头答应。母亲几乎不敢与她对视了，女孩没有纠缠，只是背着沉重的书包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晚饭的时候，女孩突然问：“妈，你想要什么礼物吗？” 母亲夹菜的动作一顿，又往女孩的碗里加了块糖醋排骨，随口道：“什么礼物？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你如果能考上一中就是我最大的礼物了，我得开心死。” 女孩一愣，埋头吃饭不再说话。 —— 又是一个周末。当母亲上午醒来时，家中已经没了女孩的身影。桌上是她留的字条“妈，我去图书馆了，下午回来”。现在只是五月的第二个星期，但母亲依旧对此有些不满——都快要中考了，就是不能静下心来好好学习。所以当下午女孩用钥匙开门后的那一刻开始，母亲就开始了唠叨。女孩本来想说什么，却想到什么，默默地吞下了要出口的话。 “我要快点吃，一会儿还有课。”女孩匆匆地扒了几口饭，掩下眼中的微红。母亲这才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补充：“你的手机在我房间桌上，一会儿你自己去拿。”女孩的手机初三以来就要上交——为了不影响学习。女孩点头示意清楚了，放下手中的碗。抬头看向时钟时，才发觉不过用了五分钟。 —— 紧接着是两个小时的网络课堂。女孩本就疲惫不堪了，但当女孩的眼睛瞥见书包里的一样东西时，她抿了抿唇，还是从书包中抽出教辅资料和笔袋认真听讲，努力去弄清那些她讨厌的函数图像与化学方程式的关系。最后课程完毕，她盯着发亮的屏保一会儿，便起身把电量几乎耗尽的手机交回到客厅的母亲手里。母亲看着孩子眼眶下浅浅的青黑，心疼她的辛苦，却有苦难言，最终不再多说。孩子转身回屋了。 —— 母亲洗漱完回房时，看到了女孩似乎站在桌前，手里是刚充上电的手机。母亲皱眉：“你不要总是玩手机，你知不知道……” 女孩一抖，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她很快地放下手中的手机，低头错步走了出去。母亲拧着的眉一直没放开，直到——她似乎看见手机旁放着一个盒子。她有些近视，走进了看，才发现是一个简约的、约有一尺多宽的盒子。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把古风的扇子。旁边放着一页贺卡。拿出扇子一看，母亲呆住了，那是一首她喜爱的诗，其中有着她曾与女儿说过那句“凌寒独自开”。扇面上，腊梅傲然在枝头，不惧飘雪，点点映入眼帘。女孩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也许是方才忘了关。母亲顺眼看过去，清晰地看到依旧按着原机的屏保显示着节日的特殊背景—— 母亲节。 —— 那个母亲是我的母亲。我知道我暂时给不了她太多——尤其是她想要的。所以，我只能先尽力给她她喜欢的物品，再努力地学习，将那份她想要的礼物给她。母亲后来对我说，其实她最好的礼物就是我。我是决计不能辜负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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