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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老屋

老家位于云和城西的贵溪村,离县城很近。老家的房子很老,是祖父在民国十四年(1925)买下的,至今已近百年,而何年建造已无人知晓。老屋是农村普通的房子,青瓦泥墙,坐北朝南,三直一弄。中间大门,两边窗户装有铁栅栏,据说是当年祖父从温州买回来的,半个世纪以来一直是村中的唯一。

推开厚重的木制大门是中堂,正中照壁前有一张长条“香火桌”,摆放着祖宗的“香炉碗”。香火桌前有一张八仙桌,过年过节时“做祭神”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我们家中堂还当过农村扫盲识字班教室。每日夜晚上课,仅靠煤油灯照明。我父亲高小毕业,当年已算是有文化之人,曾任扫盲识字班教师,而母亲则是学员之一。东边一直前后两个房间,六、七十年代,长期有县、区下乡干部借住;我和父母亲3人就住西边一直中间没有隔开的大房间,有两张床。母亲在“三年自然灾害”时去世,那年我14岁。后来,我们父子两人相依为命,仍住在这个房间,前后达二十多年,结婚时才搬到东边一直作新房。

正房后面正中有天井,西边厢房是厨房间,老家人称“锅灶间”,而中堂后面的房间称“八尺后”。锅灶间和八尺后吃饭间呈“7”字形相连,没有墙壁相隔,面积近百平方米,透光透气。八尺后靠照壁处,摆放一张吃饭用的八仙桌,围着桌子三边各有一支长条凳。我小时,八仙桌与照壁之间还放一支杀猪凳,称“大凳”。前靠桌、后靠壁,大凳上放一只小板凳,小孩子坐在上面吃饭就不会摔下来。八尺后也是农村人的“客厅”,有客人来都是坐在这里。五、六十年代,生产队没有集体房屋,社员每天晚上集中记工分、安排第二天农活,都是借用社员家房屋,有好多年就放在我们家,八仙桌边团团地围满了人,八尺后坐上几十个人也不显得挤。生产队年终分红结算,会计算账都在这里进行;左邻右舍红白大事摆酒席,以及过年做年糕都是借用我们家房子,中堂、八尺后和锅灶间可摆上十多桌。

锅灶间靠北面有三口大铁锅的锅灶,外面一口烧饭,里面一口烧猪食,中间一口烧热水,三口锅灶囱之间有孔相通,两边锅灶囱烧火时,中间一口不用烧柴,利用“隔壁火”水也可烧热。每口锅灶囱前都从房梁上挂下一只铁钩,烧火时可挂瓦壶烧开水。灶前靠墙处又有一支高脚大凳,可放置各种灶上用具及盆盆罐罐,大凳边上蹲守着一口大水缸。灶后有三、四平方米的“柴仓”,置有“柴仓凳”可坐着烧火。柴仓后面还有一小灶,供烧菜用。过去城乡千家万户都烧柴火,山上被砍得光秃秃的,像被理过发似的。大灶都是烧“狼衣”,小灶才烧“硬柴”。“狼衣”不经烧,要专人不断地用“火钳”送进锅灶囱,并不停地用“火铣”拨动,用火筒去吹火。

锅灶间后面是柴间、猪栏,有八十多平方米,东西两侧各有一菜园,西边菜园角上还有一株雪梨树。天井和西边菜园之间有一泥墙相隔,据父亲和叔父回忆,从他们记事起,墙头上就有一个泥钵子,隔壁邻居伸手就可以过来种葱。墙体平正,不倒不歪,比老屋还老的老墙,也许已经历两个世纪,墙壁漫着淡淡的绿苔,无遮无盖,任凭风吹雨打,冰雪消融,泥墙铁骨依然耸立。

新世纪之初,老父离我们而去,老家仅剩下老屋。由于没人居住,就将锅灶间的锅灶拆除,隔成三个房间,租给外来农民工,从而老屋改变了百年旧貌。后来,又将柴间、猪栏及百年老墙拆除,改建成四层砖房。我从七十年代初参加工作就住在县城,头十年星期天节假日都回老家。就是有了家室,仍携妻将雏风雨无阻,拖儿带女、带吃带穿,四个人乘一辆自行车,犹如演杂技。八十年代后,回老家的次数开始递减,再后来就没有在老家住过了,可至今梦中出现的仍是在老家老屋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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