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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态的变化

2019-06-09 13:57:46/李雨晨

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凡有所学,皆成性格,凡有接触,洗涤心灵。
——题记
霏霏细雨将燥热冲泻无余,学业受挫的我在乡间漫步,逶迤的薄云紧贴着仿佛冻僵的湛蓝的苍穹,如一双看透了人世的慧眼,冷冷看着悲欢离合。我举目四望,一间小茅草屋就伫立在不远处,在模糊的视线中,我看见了那广袖长袍、神色蔼然的白发老人向我投以鼓励的微笑。我走向前去,深深一揖:“不知夫子为何人?”那老人说道:“汝无须知,吾知汝遇挫,特来解汝之心牢。”他将长袖一挥,我便陷入迷梦,成为了别人人生的旁观者,静听他的沉浮,静观自己的小挫折,感受我的心灵的变化。
少年自负凌云笔
三月的长安城笼罩在浓浓的水汽中,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不时有几位白衣书生手执书卷,有模有样地吟诵着古来贤人的书籍,这其中的一位小书生便是名震后世的“诗圣”杜甫,他遵从玄宗的意愿到长安参加选拔考试。他在考场上挥舞文墨,写尽他“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朴”的政治理想,大唐未来的辉煌蓝图在他的笔下徐徐展开;在考场下,他与众书生谈经论道,把酒言欢,畅谈人生理想。

可是残酷的上苍并不愿意让这个出身名门的男子在人生路上一帆风顺,权相李林甫主导了一场“野无遗贤”的闹剧,所有参选士子皆落选,杜甫遭遇了人生第一次大挫折,但始终未改变其政治理想。他奔走于权贵之间投赠谒拜,均无赏识他的人,在日复一日的奔走中,他客居长安十年,浪费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

珠玉不会被永远埋没,杜甫献上的《大礼赋》得到了玄宗的赏识,却因李林甫的阻挠未得官职。时隔四年,朝廷给他参军一职,负责看守兵甲器杖,管理门禁钥匙,时年四十四岁的他迫于生计,接受了这一所学无用的官职。他追求功名的心在一个个长安雨夜中渐渐冷却,而关心人民疾苦的思想却迅速升温。

原来,人生真如孟子所说“天将降大任”的人,必定要“行拂乱其所为”,再看看自己遇到的困难真是沧海一粟,不值得一提。
为官漂泊
天宝十四年,震惊九州的安史之乱暴发,曾经繁荣强盛、万国来朝的大唐帝国烽烟四起,战火燎原,尸横遍野。杜甫在投奔了肃宗却得不到重用后心情苦闷,常在西溪畔的郑县亭子游览,以排遣内心的忧郁。在再次被贬为参军后,他回洛阳探亲。途中,他见到战乱给百姓带来的无尽灾难,见到“朱门酒肉臭”的麻木贵族,见到人民忍辱负重参军参战的爱国行为,挥笔写就流传千古、享誉世界的史诗“三吏”“三别”。
越是伟大的诗人,往往越不能相容于他所处的时代,杜甫何等聪慧,他终是明白了这个道理,因此,他辞去了官职,去往成都,在朋友严武的帮助下,在浣花溪畔建成了一座草堂。世人往往将隐居不仕的生活想像得无比美好:不用为生计发愁,可男耕女织,自给自足,淡看世间景致,教膝下儿女读书认字。他该是从半生漂泊无依、贫困交加的日子里解脱出来了吧?其实不然,即使如陶渊明般豁达乐观之人也会为贫穷而发愁,更何况寄人篱下的杜甫。“厚禄故人书断愁,恒饥稚子色凄凉。”“痴儿不知父子礼,叫怒索饭啼东门。”在瑟瑟秋风的侵袭下,在狂风暴雨的卷挟下,破败的茅屋不堪重负,塌成一堆废墟,饥儿老妻,彻夜难眠。好友严武离世,他身无分文,只好携妻带子,投奔奉节都督,勉强维生。他的人生本是凄苦的,却因他关心世态炎凉,同情人民疾苦的超人思想而伟大;他的际遇本是悲凉的,却因他沉郁凝炼、天下独绝的笔墨而华丽。为生计而凄苦,因际遇而悲凉是浅层的,是“俯视”,因悲天悯人而伟大,因笔墨独绝而华丽,是深层,是“仰视”,他的整个人生,在这一浅一深、一俯一仰中生出了气势。他最终成熟于灭寂之后的再生,他自年少耀眼的光辉收敛了度,他勃郁、凌云的壮志豪情发过了酵,刺骨的寒风收住了劲,跃动的溪流趋于平静,终于——震惊千古的绝作已鸣响了前奏,廷圭墨的墨香飘向了奉节,《春夜喜雨》《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和《闻官军收河南可北》即将诞生。

果真,“困于心,衡于虑”,然后才能有所作为!现在我的心态也开始平复了。
江舟永眠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艘小舟,代表着离思,象征着壮志,蕴藏了漂泊,“舟”多次被文人骚客搬上文化舞台,这次它十分荣幸,成为了一代文豪的长眠之地。大历五年的一个寒风凛冽的冬日,杜甫在一艘江舟上猝然长逝,他在临走时,回望一生以来的事迹,最引以为豪的不是诗词,不是文采,而是他思想上的变化:他年少时只着眼于功名,一心只关注考试,困于仕途失意的心牢中不可自拔,幸而遭到了贬谪,以致幡然醒悟,退出官场,转而关心人民疾苦,力求达济天下,终不负先祖教诲。

一个人眼光长远,才不会被眼前的沙砾遮蔽自己的双眼。
回顾完杜甫的际遇后,那白发老人饱含深意地劝谏道:“痴儿,世间有挫折百般,因此人生变化无穷,诡谲莫测,唯有随境而变,才可明理知志,不固守心牢,勇于直面变化,不断升华思想,才可磨砺心志以臻成熟。古人云:‘变而通,通则变。’实是良句箴言,汝须谨记。”我如梦初醒,恭敬一拜:“谢夫子,敢问夫子姓名。”那老人微微一笑:“老夫姓杜名甫,字子美,号少陵野老也。”话音未落,便飘然而去。
世间挫折、磨难皆属变化,它们能磨炼人的意志,从而使思想变得深邃、广博。与杜甫所遭遇的挫折相比,我在学习上所遭遇的挫折是微不足道的,他能直面周边不利的变化,尽力调整自身不足,终使思想升华。那我呢?我作为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微尘,自然要面对许多不预料的变化,只要我勇于面对,勇于进行思想改进,就会有新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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