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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8-16 10:08:18/姚炆邑

江沉鱼最终按下鼠标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年岁流年,浮世沉浮,半生一转是顷刻。江沉鱼经走千山路,经北京,路上海,攥着一把破话筒,风灌进喉咙撕扯六分钟的破摇滚。马路边吼给棕红背栗的麻雀,野地上哼给锈绿叶尖上的隔夜露水,雀疾飞远奔,水珠纹丝不动。江沉鱼从来不承认她唱歌只给自己听,也不认自己是火炬将灭。

可是,她还是按下了那个键。

是她报名参加海选的决定。

“对不起,傅生。”

我是俗世蝇虫,十七岁前最爱酷夏,汗渍的黏腻和与软舌相砌的冰块,裹挟了一整个涩味青春.羊肉串在木炭上滋滋翻滚,一把辣椒面必须要呛得泪水脱身眼眶,冰啤瓶身粘在手心,试图把冰凉传递到潮红的脸颊,然后用手背抹去唇角的油腥。

“江沉鱼是桥上明月光,固执且泛滥。仅靠折射的光辉拼命挣扎出叶影的囚牢,仅剩一束光却平铺了一整个江面,人们只以为波光粼粼是江河本身和傲慢路灯。我妄图收拢这束光,她却似叛逃出我掌心的一尾鲤。”

南方小城的夜色和冰啤酒的酣畅让人眩晕,江面展开的波纹是我和江沉鱼的三分情潮。十九岁的我在烧烤摊听一首江沉鱼的喧嚣人境,就着辣到唇舌颤动的羊肉串,被我吃拆入腹。江沉鱼扛着她的破软皮箱子,里头只藏了两件黑白格衬衣和洗白牛仔裤,最角落蜷着一把破话筒。一百三十二个阶梯她攀爬的甚为吃力,我趿拉着一双人字拖吧嗒吧嗒走在前头,回头瞄她一眼,江沉鱼头埋在胸前和脖颈成滑稽的直角,发色比夜色略浅,我还能从发丝缝隙见看见她隐在乱糟糟眉毛下的两隅黑海,许是朝阳刚露头,海面透光,她抬头弯嘴角的时候像鬼月里勾魂的女妖精。

老公寓的潮霉爬上了桌角,四十平米的自在因多一个人而压抑,两个人一头扎在床铺,被顶灯的落灰呛了一喉咙,我们笑得差点滚到床底下。

“江沉鱼是轰隆轰隆的旧空调,是我夏日的救星也让我烦闷。她让我前半夜辗转反侧也使我后半夜酣然入梦。江沉鱼是美丽的矛盾体,固守在原地却也与命运逆流。”

江沉鱼在一家名为“山潮”的酒吧驻唱,我不常去听,我摆弄着相机翻翻转转,对着一面藤蔓环绕的墙臆想:江沉鱼站在一米高的石台上,麦架上搁着她的破话筒。她即使出声嘶哑,也会有人群轰然喝彩。我被冰啤酒泡腐朽了心脉,大脑中的齿轮生锈转圈转的缓缓。

我猜测江沉鱼的黑白格子衬衫会被人当做另类的美,没想到她会被迫换上闪亮的演出服。我猜测江沉鱼的破话筒会被人当做怀旧的执念,没想到那把话筒在软皮箱里安然熬过了冬寒却在垃圾桶里坏死。我猜测江沉鱼会随潮而逝,没想到她选择急流勇退。

于是,有了那次点击。终于,江沉鱼,选择了一条俗世的路。

我二十二岁,房间的霉爬到了窗边,胶片挂满了一整墙,江沉鱼不告而别。

“江沉鱼是飞升的悬泉,她该离开,她该上路,她不该停脚。那次点击,是她的妥协,我没能绊住她。”

南方小城夜色忽明忽暗,江沉鱼回到烧烤摊的那天或许星光漫漫,或许夜色比她发色浓重,她会学着唱结庐在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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