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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事件

2019-06-16 11:31:10/曹婉
村子东头,一群老妇人都把脑袋拎到一起,小心翼翼但又迫不及待地发表着自己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意见,却还乐此不疲。脸上的肥肉一下子全皱在一起,又突然哼的一声,像朵花似地绽放开了。如若不是那肥得几欲掉下来的肉和条条脉络清晰,纵横交错的皱纹,你还真会一个不小心,把这些都当成朵花呢。她们当中总有人,时不时地像只老鼠似的,转动一下那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的脖子,迅速地扫视四周,生怕一只猫会突然跳出来,杀她们个措手不及。觉得没什么异样后,深呼一口气,自责了一下自己的过于小心,就又放心地拧动那个脖子,沿原路返回了。继续热火朝天地议论。她们认真的表情,丝毫不亚于讨论国家大事的领导。

到底是什么事,让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经常扯着嗓门关心东家长,西家短的老人也不敢大声讲话了。一大把年纪,还得赶时髦装淑女,来几声温声细语,还真是够难为她们的了。

在一个干净的小院子里,一棵不算太大的银杏树下,一个高个子的老太太正费劲的向上拉伸那直不了的背。左手使劲地抵着自己的左腿,右手极力地向上伸直,直指天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做时尚健身呢。右手是不停地像突击似地向上一伸一伸的,让人觉得她好像猛一下子就会跳起来似的。这场景很容易让人想起被球挑逗的小花猫。当球被主人故意拿高时,小花猫还是会不甘示弱地伸着毛茸茸的爪子一个劲地向上跳。别看她这费力地保持着这个动作,那张嘴可是一刻也不消停。对着那刚放假回来的孙子宝儿,一个劲地念叨。好像憋了一年都没有说话似的,好不甘落后容易逮到一个人,一分一秒她都不想浪费。好歹也活了80多年了,惜时的道理可是领悟的很透彻的。“活该”,冷不丁蹦出一句,还不忘对着地面狠狠地吐一口唾沫,好像不这样就不能发泄心中的愤怒。真刀实枪她是玩不了了,早过了那个年龄了。怎么也是四世同堂大家族中最顶端的那个人,可不能在孙子面前失了体面。动武不成,骂骂也是很舒坦的。“那个恶女人真是活该被抓”。年龄到底是不小了,也不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如此高难度的动作真的很难维持了,见是没希望够几片叶子了,便赌气似地一下子躺倒在旁边的椅子上。“哦,我的老腰,哪天一定再去医院看看,自己去,不让儿子带,省得儿媳妇老是有意见,嫌我装病。宝儿,你说,我这一大把年纪了,可不是浑身都是毛病蚂?哪经得起她们这样气呀。”在孙子面前摆好了一副很生气,非得去医院才解气的样子。“现在的女人真是要命,像我们那个时候,连和婆婆顶句嘴都不敢,她们可倒好,恨不能把你赶出去。咳,我还不如早点陪你死去的爷爷呢。”说着说着,几粒眼泪突然也来凑热闹了。

发一阵牢骚,坐舒服了,眼泪也自己蒸发干了,喘了几下,四处打量一下,好像没什么事可做了,才猛然想到还没骂够呢。“那个女人还真是够可恶的,仗着老公是代表,家里有几个臭钱,就老是欺负你二伯他们家。”停了停,来个中场休息,用袖子抹一下嘴角的泡沫。喘几口气,眼睛冲着那恶女人家的方向狠狠瞪了几下,心里舒坦多了,才又开口。“难道她不知道你二伯腿不好吗?她个挨千刀的,天天在大街上瞎嚷嚷,让你二伯把垃圾送远点,还说什么从门前走过会看着不舒服,该死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不就是邻墙吗?房子一个朝东,一个朝南,哪碍着她的事了。”

说起委屈,老人是一套一套的,也顾不得累了,非得尽快对孙子说说,不然哪咽得下这口气呀。“害得你二伯呀,天不亮就得把垃圾运到很远的地方,看得我是那个心疼呀,家里没个女人,连架也不会吵。”想到苦命的儿子,还不忘用手抹几下眼泪,抽搐一下。但一想到那个女的罪有应得,正关在牢房,就连哭也忘记了。“真是活该,连人家盖房子的钢材也偷,那群死女人真是不要命了,被钱迷瞎了眼,净干缺德事。这个恶女人又不缺钱,轿车开着到处跑,还跟着那伙人一起瞎折腾。”稍稍挪动了下身子,眼睛一亮,“谁让她在我们十年前盖房子时,故意在我们刚打好的地基上走呢。我早看出来了,这娘们心眼坏。”大大地喘了口气,脸上荡着未卜先知的得意。

孙媳妇犹豫着,不好意思地开口了,“骂也没用,被好事的人听去了,会说我们落井下石的,还是宽恕她了吧。”毕竟书不是白读的,到底大度些。老人苦笑着,“我也就这么对你一说,谁还傻得到处说呀。”又不停地晃动着身体,坐厌了,老觉得不大舒服。忙习惯了,一闲下来就闷得慌,一大把年纪了,还不忍心让双手就那么无聊的晃着,费力地站起来,挪着她的三寸金莲,颤巍巍的,让那个驼着的背分外扎眼。好大一会儿,才扯着儿子昨天割的豆子晃回来。宝儿看见,忙去帮忙。她立马阻止“你坐你坐,我还没老得弄不动呢。”脸上泛着点微红,像一只小狗叼来老虎那样英勇。刚坐好,便开始剥毛豆,这样才觉得心里踏实多了。不自觉地自嘲地笑了笑。嘴又继续被充分利用着。

“你是不知道呀,刚我从外面回来,看一群人聚在村东头,鬼鬼崇崇的,估计也是在谈这事。”老妇人满脸的肯定,好像那群人刚就是说给她听似的。“她们肯定也在心里乐呢,终于出一口恶气了,能不高兴吗?”说着说着,似乎就真的看到那个恶女人在牢里受严刑拷打的情形。一想到打,老人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一下,现出点忧心忡忡的样子。“听说牢里的人都很凶呢,那恶女人都四五十岁的人了,哪经得起他们打呀。她们这些年轻人,又没受过我们受的那些苦,现在牢里也怪冷的,哪吃得消呀。”浑浊的泪竟在老人的眼里打转转,老人硬是不让它们落下来,它们也只好乖乖地听话了,老实地在允许的范围内继续打转转。

这才得空仔细打量着老妇人,她的眼睛深深地凹下去,不知道里面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她的脸,很瘦。可能毫不夸张地说,就是一块黑皮紧紧地包裹在骨头上。手就显得更突兀了,骨瘦如柴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就那么瘦的一双手,还是在不停地剥着毛豆。动作虽略显迟缓,却还是可以看出昔日的娴熟的。头发稀稀疏疏的几根,全都老实的贴在头皮上。几颗牙齿也显得很寂寞,指甲也空了。全身上下,无一不是岁月留下的杰作。

老人一直在心里不停地嘀咕,“不行不行,她孙子还这么小,女儿还没嫁人呢,要是真罚个十几万,蹲个十几年,这该如何是好呢?”手,稍微停止了一下,“也没个人去看看,那丫头也怪可怜的,明个儿还是让你二伯去看看吧,好歹也几十年邻居了。”这样一想,脸上的乌云消散了些,凝重也舒缓了。

“不妥不妥,二儿一定不乐意。单就那孙媳妇也铁定不答应。让她掏钱买东西,去看那恶女人,除非她疯了。前一段日子还因为那恶女人说话口气太盛,不饶人,孙媳妇回了几句呢。”老人似乎在自言自语。声音也比先前小了好多。“现在的年轻人,脾气大着呢。你二伯还敢说那恶女人呢,她好歹也喊你二伯一声哥哥。一个村的,总有点亲戚关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能撕破脸呀。”老人的眉头皱了一下,“这新娶的孙媳妇可管不了这么多,直接就用话给顶回去了。”刚几乎要散的乌云又跑回来了,不,似乎更多了那么一点。让本来就不白的脸更黑了,本来不短的脸拉得更长了。

看着奶奶忽喜忽悲,宝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听着奶奶骂人,他没法像制止小学生那样去阻止她。他其实是知道村里人偷建材的事,对法律,他是很清楚的。可是这群无知的妇人,竟然像捡破烂似的,把人家新买的建材捡走了。捡不了的,就开个拖拉机晚上来拉。也许只有当她们选择在晚上行动时,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多少有点不光明正大吧。宝儿满脸沉重地摇了摇头。

村子东头的那群妇人,还在津津乐道着同一件事,就像啃一块肉骨头,越嚼越有味。旁边树上的一只鸟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厌恶地扫了她们几眼,不耐烦地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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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文点评

看了作者的两篇作品,总的评价是:作者的语言天赋是相当不错的,且已经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絮絮叨叨娓娓而谈,语言也准确生动,完全具有小说语言的风格。同时也有一个小问题,那就是构思不够精巧,如果构思得好,作品就不需要这么多文字来堆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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