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遥远得仿佛看不到尽头的跑道上散落着几片残叶，冰冷的雨珠毫不留情地击在地面上，针一般扎进人的皮肤中。跑道上，只有几十个学生在跑步。

这一天体育老师残忍地宣布：跑五圈！

什么？五圈？两千米？我平时连三圈都不一定跑得完啊！我下意识觉得“老杨”是在开玩笑，再看看他的表情，可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开始犹豫：要不要跑呢？是不是可以装作脚疼逃过一劫呢？但是上天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一声尖利的哨响，同学们一个接着一个跑了起来，我只好跟上。边跑边想：没事儿，先跑一会儿，累了就去边上的厕所躲着，再跟着大队跑半圈就行了，老师不会发现的。

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却只跑了三圈。雨没有停下的样子，反而越下越大了，织成一张密密的网，被风迎面吹来，眼镜上只有一团雾，只能看见前面同学的背影；衣服湿了，似乎黏在我的身上，被风一吹，像一桶冰水浇过，寒冷透骨；头发也湿了，垂下来挡住了视线，有水顺着发丝流下来，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只能听见雨的怒吼和鞋子踩在水塘上的“嚓嚓”声。

我看到一望无际的跑道和近在咫尺的厕所，放慢了脚步：就到这里吧，三圈差不多了，休息休息吧。有几个人已经停下了，在一边慢悠悠地走着，有说有笑，看起来别提多轻松了。我也想加入他们的行列。

脚步开始放慢了。在朦胧的雨帘中，看见体育老师站在前面，也淋得湿透了，对着我们大喊：“继续跑！不要停！胜利就在你们的前方！”零散的队伍里爆发出一阵笑声，同学们咬着牙，接着跑。我看见他们的背影，心中选择“跑”的天平重了一些。

第四圈跑完，小腿更疼了，几乎抬不起来，每一步都像是在上刑。我对自己说：四圈就是一千六百米，够多了，差不多也该休息了。我“蹭”到了内圈，放慢了速度。忽然听见沉重的呼吸声传来，回头，发现是班里的“小胖”，困难地向前跑着，虽然那速度简直和走差不多，虽然他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团，虽然他的脸红得像一个苹果，但他还是在跑，看样子还会继续跑下去！

我的脸也红了：别人也会难受，也会累，他们选择了坚持，我却差点放弃！我又一次对自己说：“跑吧！坚持下去！只剩短短一圈了，怎能现在放弃！”

我最后还是选择了跑下去。在雨帘的那一边，我看到了终点。我不知道是怎么冲过它的，只依稀听到老师的声音：“十三分零七！”我“飘”到草坪上，没管一地的水，一屁股坐下了。边上的人对我说："你是怎么跑完的？我才跑了三圈就累了。”

我还在“呼哧呼哧”地喘气，心跳得比跑步时还快，一时竟说不出话，只对她笑了笑。

只有我知道，那是因为我选择了“坚持”，所以我跑完了本来看似不可能的五圈。

雨不知不觉中停了，抬头，正好看见雨后初霁的明亮天空，几缕轻云萦绕着浅浅的彩虹，很美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