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

我何尝不想累！微倦的躯体里，是一颗执着却脆弱的心。

——题记

一边摸着鱼一边分心。

我有些后悔，为什么没能皮一回。

事情得从上周五说起。

放了学我闷头冲进音乐教室参加排练，才发现自己是第一个到的。

“嗨！”一个老师隔得远远地招呼我。

急忙奔过去。

“你帮我叫一下人好不好？13班到17班的。”

17班？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学霸班简直让人没法靠近——当然，地理位置也没法靠近——在操场边上的实验楼里，与我们相距遥遥。

真搞不懂学校在想什么，安排得这么狗血。

我凭着直觉冲过去，却电击一样缩了回来，喘着气靠在墙上——他们班正在合影——因为那天搞活动。桌椅一样围成一圈。

唯一的不同就是他们的学习氛围不是装的。

老师看见，却立刻把我招呼进来。

匆匆叨完事后，老师让我帮他们拍一张照片。

这可是17班诶哎，那里可是有......我紧张得不敢看前方，脑子也糊涂了，竟然不自觉就说：“额不用了不用了......那我先回去了......”

有人低低地笑了起来——又不是拍你。

无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帮他们拍了一张，但就是怕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怕看见他——其实我总是想太多。

“可以了。”我生硬地说。

“可以。”有人笑着学我。

老师谢了我，但我觉得很对不住。

我飞也似的逃离了教室。

后来回想起，真的觉得自己当时很二很了一批。

所以我怎么认识了你？

初见只是淡淡的一瞥。不过是某班包场作才艺展演，你身为“特邀嘉宾”华丽丽地出席。海报做得很精致，表演者也多才多艺地吹着牛逼，但我当时只是不以为然地，以“没有时间”的借口懒得去看。

于是我也第一次知晓了你的名字。简洁好听得像一首诗。

总感觉“连线”比你的名字更加好记一点。不由想起洛天依的一句歌词：“就让你一圈一圈一点一点拉紧我的线”。

似乎隔了很久之后，学校的文艺花会合唱比赛，你们和隔壁班合作。正感叹着学霸班时，余光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上台，站定，音乐响起，镇定自若地举起双手指挥。

心中便暗暗一惊，这小子怎么指挥得这么好，仪态这么稳重？水平简直可以混进中歌了。差点把他当作一个老师。从背影看，他留着和生物老师相似的发型，但更添一份英（嘤）气和朝气。然后注意到的就是他竟然穿着白衬衫和燕尾服。看出了他的重视。只可惜，这样的形象在大家眼中就是“装骚”。

大家一直叹着骚啊骚啊，根本没有精力注意他高超于人的乐感。

而我淡定地颜色不改，心里却期待他转身后的样子不要让我失望。

一曲落罢，几近完美，他绅士十足地伸出右臂请全体队员先下台。这个动作又打动了我，因为其他班结束后，指挥都是像赶鸭子一样“不耐烦”地把队员拨拉下去；我们这一队更甚，自己先溜了。

我们在这里就已经输了，而他没有。

接着才转身深躬。果不负我望，他的脸平静成熟，架着全黑框眼镜，额前发卷，大有闷骚的气质，看起来文武双全的样子。

可惜匆匆散了场，没有了解你更多。

后来也只是对同学说，他音乐细胞很多啊，人也长得不错。

满口溢美之词，但我没有料到之后。

数日后，语文老师兼年级主任兴奋地告诉我们：

“17班那个xxx真的好玩的，那天我在食堂巡查，看见一个人怎么穿的这么正式啊，”

是你！我的脑海里重新浮出了几件相关的记忆。

“然后他看见我后就不停地摆pose，说老师你看我帅不帅帅不帅......哈哈哈......他们班主任也有同样的遭遇......”

教室里已经笑成了欢乐的海洋。

我只是跟着他们一起笑，把他当作一个解忧的笑话。

从那时起……

我抱着一摞本子拐到楼梯口，突然停住。

看见他和一个陌生气质的女生紧紧贴在一起靠着墙亲热，眼神里流动的全是彼此。

他们男才女貌，多么般配合。

我呆了，本子悉数落到地上。

不管他们有没有发现，我来不及捡本子，撒腿就往教室冲......但我绕了一圈又一圈，愣是找不到教室了......眼泪忍不住飞溅......

呼！我从床上坐起，眼角繁星点点。窗帘底部透出一点腻黄腻黄的光，一看就是令人厌恶的天气。

原来只是南柯一梦。

睡意全无，干脆起来，复习语文默写的内容，不祥的预感充斥着整个脑回路。

周一果不其然。

正当我把《海底两万里》翻得哗哗响的时候，小凡又神秘地回过头来：

“我弄到了某人的QQ号哦！”

哇哦，真的吗？我像个小花痴一样大叫起来，不顾旁人诡异的眼神。

“喂喂喂，别高兴得太早，还有一个坏消息，很坏很坏很坏很坏很坏的消息，真的超级......”

心里已经猜中了十之八九。

“他......有女......？”

我打断她，忍住早就料到却还是奔涌而出的伤痛，故作轻松地笑道：

“我就知道嘛！他长得这么帅，人又这么好，又这么有才，如果单身真的是瞎了眼了！”

“而且，”我勉强补充道，“这说明我的品位还是有药可救的。”

她心疼地笑了。

而我下来的历史课只听进了75%——平时都听85%的（请勿模仿）——头晕眼花，感觉眼前和头顶飞来飞去的全是绿色的光束。

不过我并不痛恨。先入为主，而且我确实不够优秀——还不够好看。

算了，只是青春期普遍心理。

中午一个人吃最吓人的那种饭菜。

不过希望学习的劲头不能减啊。

当天晚上，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颤抖着罪恶的手指加小凡推荐的那个QQ号，说我是14班的。心虚到不求回复。因为我知道，我的计划即将得逞。

还看到他的标签，“男神”“宇宙第一帅”“选择恐惧症”等等。

我也有一个“男神”的标签。

一篇小说里说，想要靠近一个靠近不了的男生，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他称兄道弟。

我甘愿做牛做马做基友。

不大会他竟然同意了。

急着点进去，看见他礼貌有分寸的对话框，您好，请问哪位。

脑子有点混乱，但还是不忘挖坑：您好我是七14班某同学，我来转告一下。

我们班班长暗恋你。

发完后我自觉有点对不住，毕竟情浅言深不是我这种正人君子该做的事。

他不出所料地马上跳进坑里，你们班班长谁啊。

没理他，却看见他发了一条说说。

点进去差点昏倒。他竟然把我的个人资料截图发出来，旁配文字，刚加了个好友，这什么，男的啊，这么Gay的吗？

正在窃笑，突然看到晴天一霹雳。

我的个人标签里有一个是他名字的音序，清清楚楚，又粗又深的黑体字母。

只能吐着舌头对自己说，装逼失败。下次再伪装得好一点。

不过他肯定已经发现了，一个别班女生莫名加他QQ，还骗他说什么班长不班长的，结果还败露了，搅乱他和女朋友的性幸福生活，实不可忍也。

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去上学，然后把这件事像讲笑话一样不经意告诉小凡，让她瞪一瞪眼珠子。

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感觉我和他基本不搭边，真正配得上他的只有那个一直都在那里的小姐姐。

然后还有，小凡？

为自己作了一些毫不多余的担心。

一天在食堂，我侥幸地左顾右盼看着周围有没有熟人好蹭饭，而正当脑袋转到右上方时，我感觉自己被五雷轰了顶。

目光猛地闯入了他的眼底，任何小说和漫画都不如这一刻来得真实。真不知心跳是在加速还是漏拍。

小凡拿了筷子回来，惊了一点点，接着就是窃笑地向我指了指他的方向。他的脸被灯光晃得有些失真。

我一定变了颜色。

下午的数学考试终于发挥到了超常。

参加文明班级的竞选之前，小凡祝我好运。

我谢她，而后又加一句：“顺便找找……”

“喂，小赫，”她伸手就要摸我额头，我跳开，“这孩子中邪了吧。”

“没有没有。”

时间从一张一张的ppt翻过，我却出神地忘了注意重要的东西。

大概到了第十个，走廊响起一串皮鞋触地声，接着一抹倩影出现门边，有些尴尬地向老师笑着挥手，算是打个报告。

果然，这是对“欧气”最好的解释。

被准许后，他飞快地溜进来，坐在隔我一条走道的右前方。我装作认真看ppt，还做着笔记，私下里早是灵眸微动，斜一下，再斜一下……反正是免费公用的……我承认我不是好人……

他是最后一个的主讲。

我也是主讲。

最喜欢的介绍方式就是一边放ppt一边读稿，这样配合得非常流畅。

充满激（基）情地读完了，我也不觉恍惚了。

暑假。

练完虐人的肖邦练习曲的我打开手机，QQ页面小凡的名字赫然榜首。点进去，看见柠檬颜色的小楷：你不推选他（做校草）吗？加一个滑稽表情。

手机滑落腿间，原来一切都是有安排的。我知道那时在评选校草。

懒得回答，却回复：那你的他呢？

秒回的结果是，“我已经不喜欢他了hhh”

为什么？

——累了。

她清醒地累了，而我还在为明知虚无的结果苦苦追持。

原来喜欢，真的是一件容易累的事情。那个人像一块口香糖黏在心上，依赖它的甜味后才发觉，自己已经被困住动弹不得了吧。

默默关掉手机，在琴前坐了一会儿。

“哦对了，小赫小赫！”

“我也加了他QQ，他并没有发现你的伪装……”

呵，伪装。

我为什么不能坦坦荡荡表达？

这天晚上，我仔细确认了日历，8月17日，七夕。

打出这样一行字：

在吗？

我是14班班长xxx，对不起，添麻烦了。

不管怎样，我一直难能可贵地喜欢你。不过这是最后一次骚扰你了。七夕快乐。

简单完了，指尖却悬在了宝石蓝颜色的发送键上空许久。

发出去的那一瞬，脑中的千钧重负被清空。

对，如果他不回，就忘记，忘记，彻底忘记。

不由想起日漫《青之驱魔师》男主奥村燐，当他关于藤本神父的痛苦记忆被兔麻吕吃掉后，他再次在梦中见到神父，却只有似曾相识的迷惘。

“这个人，好熟悉……”

你不过是一滴澄澈，把我的一池清碧荡漾出朵朵慌张的碎玉。

俯身凝望其间，似有若无地映出一个少年涩涩撩人的笑意，他的名字不过是叫做，青春。

“小赫，你不会老年痴呆了吧！你不记得他了吗？你还加他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