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学

我坐在窗前，从生了锈的防盗窗内望出去，零落又整齐的瓦片遮住了我大部分的视线，中午直射的太阳刺投在对面搭在两扇窗户之间的不锈钢衣架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衣架上挂着十几件普通的短袖T恤。可能是太过潮湿，从外面已经可以看到墙上大片发霉的印记。那些房间里都住满了人，他们会在为自己有个落脚之处而安心，甚至庆幸么…… 在面对人生的分界线时，他们曾经拿出了人生中仅此一次的信心与渴望，叛逆令他们否决命运的不公平，那种无比强烈的想成为人生佼佼者的愿望不允许他们淹没在人海之中。我喜欢他们不眠不休抱着课本埋头苦读的样子；我喜欢他们拿着风油精，红辣椒和黑咖啡死命背单词的样子；我喜欢他们大半夜拿着十几二十块钱和兄弟一起穿着短袖拖鞋去太排档吃烧烤，喝啤酒，然后谈天说地聊梦想的样子。那些遭受过耻笑，遭受过恐惧的人，及其所能去触碰和所有人平等的世界，在以为自己已经成长所以去拼命的时候，还是没开始成长的时候…… 十几年后，几十年后，梦想尘封在一去不复返的时光里，曾经的豪情壮志被现实磨平了棱角。朋友，亲人，都断了联系，他们开始放下自尊，放下尊严，从追求优越，到渴望生存。住在十几平米的小房间里，什么都是破的，什么都是旧的，从穿了好几年的牛仔裤里掏出几十块钱，走到便利店拿一杯关东煮，坐在有空调的位子，冷冷看着玻璃外霓虹灯闪烁，街市喧闹繁忙。走在路上的那些人，也都是茫茫人海中的一个，可能也在这个世界上尝试过拼死挣扎，也想过“为什么我的努力还不可以”，但如今的他们，被命运和现实的巨浪吞噬，脸上释然的微笑，比不存在，来得更悲哀……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短短几十年里，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有没有一个时刻，闭上眼睛，看到了曾经无比坚持的东西，看到了爽朗豪情的自己，看到了促膝谈心的伙伴，看到了本应与付出相对的富丽堂皇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