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所遗忘的齿轮
世界所遗忘的齿轮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笼罩着太阳,仿佛那最后一点余晖也要被黑暗所吞噬,独留空荡荡的天空,阿福和他的狗。
阿福生得白白胖胖,打小就有福气,应了他这个“阿福”的名字。
不知是不是风水轮流转,不曾想到晚年穷困潦倒,妻离子散。
他本是个读书人,虽没有什么状元的福气,混个屌丝过济着时日不成问题,奈何老板念他太耿直,不肯在账本里掺假,便硬是辞了他饭碗。阿福呢,倒也耿直不懦弱,去警厅报了案,没曾想这人民的好帮手竟污蔑他报冤案,他呢,也傻,当初没收集些证据。没法子,认栽喽!
他当时已经濒临退休,五十好几了,家里一个妻子又好吃懒做,拖着孩子离了婚。阿福不向命运认栽,做了个小清洁工,一日温饱还是绰绰有余的。
没成想这老天竟来折腾他,一场车祸夺取了他的一条腿,他现在,什么也没有,就剩下一条叫阿祥的狗相依为命了。
阿祥原是只猎犬,不知何因被主人抛弃了,阿福觉得他与它惊人的相似。
阿福拄着一条香樟树枝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向他的母校,他右腿那条裤腿空荡荡的,所有压力都压在孱弱的左腿和一根弯曲不平的树枝上。身后的阿祥紧紧跟着他,它的眼珠“滴溜滴溜”地转动,干瘦的老皮裹着瘦骨嶙峋的小身体,尾巴好没气力地耸拉着。
孩子们上学了!那一张张亲切的脸好似都是当年的他,他们充满着朝气与活力。
他把他的看家宝贝——一只陶瓷做的缺了口的小破碗放在地上,攥出几枚光亮亮的硬币放在碗里。有一毛的,五毛的,一块的,全都像新的一样。“叮咚……叮咚”清脆的声响悦耳动听。
他们的步伐飞快,有的手里拿着英语书头也不抬地背起英语来;有的和同学嬉笑打闹,谈论着昨天打赢了多少局游戏;有的边吃早饭边奔跑起来,全然不顾自己是否噎着。
每有一个人向他走来,他便轻轻抬起他的小破碗,微微地晃两下,清脆悦耳的“叮叮咚咚”声响震走了在树上栖息的小鸟。他们,似没听到般,各顾各的走了。
他们,竟是这样的朝气。
“死老头子,盯着我裙子看干什么?”莉莉怒目圆睁着大喊,她精致白皙的双颊扭曲起来,穿着短裙黑丝的她在寒风中战战而立。
几位同学倒停下了他们的步伐,探头探脑地旁观着。
“我没有。”阿福小声嗫嚅。他整了整他破败不堪充满污浊的衬衫,紧紧咬着双唇。
没人出来说一句话。
“你还说没有?”她紧蹙着双眉,更加扭曲的双颊要比过路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丑陋。
“汪汪汪!”这下阿祥也看不过去,耸拉着的尾巴像闪电般竖立,围着莉莉示威。
“阿祥,回来。”他沙哑着嗓子无力地呼唤着他的伙伴,阿祥依旧坚持。
“你个死狗!你们一伙的对吧?”莉莉死命踹着阿祥企图挣脱它的包围。阿祥好似估量着这么做的利害,回头看了阿福一眼,阿福紧张地看着他,他的额角冒出点点汗。他责怪地看着它,便跑回了他身边。
“懒得跟你烦了,要不是因为今天早上要考试,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哼!”她活像一只抛锚的母老虎,踩着增高鞋忸怩作态地走了。
那几位看热闹的同学谈笑着散了。
早晨依旧,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出现而改变。因为,他们是被世界所遗忘的人。人们就像是一个个小小的齿轮,他们彼此都已沦为社会这个时钟的齿轮。有的齿轮是要害,每天工作着,失去它们时钟就会出乱子,纵然自己渴望率性而为,周遭也不允许。而他和阿祥便是早已被磨平的齿轮,无用的齿轮,即使失去这些齿轮,也不会有人感到惋惜,说不定还会有人庆幸这些齿轮终于不占空间了呢。
没人出来说一句话。
他们,竟是这样的朝气。
偶尔有同学走过时丢下一两枚硬币,头也不回地跑进了校门。阿福便鞠躬道谢,把头埋得低低的不停道谢。阿祥也摇摇尾巴表示感谢。
时间过得很慢,人们走得很快。
人群渐渐减少了。
随着那首阿福儿时便深入心灵的《桑塔露琪亚》的响起,阿福闭上了眼睛,静静享受着跳动的音符。圆舞曲般的有节奏,柔和的女声。
看晚星多明亮,闪耀着金光。海面上微风吹,碧波在荡漾。在银河下面,暮色苍茫.。甜蜜的歌声,飘荡在远方。
在这黑夜之前, 请来我小船上。桑塔·露琪亚,桑塔·露琪亚。
在这黎明之前,快离开这岸边。桑塔·露琪亚,桑塔·露琪亚。音乐缓缓停止了。阿福双手合十,静静地祈祷着。桑塔·露琪亚是光明女神。他对歌曲中这位光明女神充满敬畏。“桑塔·露琪亚,请为我带来光明。”他黝黑干瘦的脸颊在微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暴风雨快来了,谁又做我的小船呢?
天空更暗了,仿佛似死鱼肚皮般的惨白,整个天幕都如白颜料般的虚假,宛若是向人们摊开了一张巨大的活生生的空白的画卷。冷风“呼呼”地呼啸着,好似将整个世界吞噬。它绕过每一寸尘土,示威着,告诫着。它是公平的,吹向穷人,也吹向富人;吹向温暖,也吹向寒冷。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一滴冰冷的液体打在他的鼻子上。他好累,懒得挪动半步……
阿福买不起伞。
他静静躺在唯一能依靠的一棵大树底下,双眼紧闭。他好累,他多想就这么睡去,这寒风暴雨让他打战。
“噼噼啪啪”的喷跑声,他微微抬起头,朦朦胧胧看到一张男孩子的脸。
快迟到了吧,加油哦!他多想说出口,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爷爷爷爷,您怎么了?”传来男孩子的惊叫声。
阿福抬头,是一把伞,架在树下,刚好能挡住阿福与阿祥。
那个男孩子冒着大雨跑向马路对岸的小摊,豆大的雨滴浸湿了他的发,浸湿了他的衣服。
“给,爷爷,饿很久了吧。”他擦了擦眉间的雨水,把早餐递给阿福。他修长的睫毛薄如蝶翼,投射下一片小小的阴影,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谢……谢谢你孩子。”阿福扬了扬干涸的嘴角,一股暖流在心中渐渐蔓延。他好似又想到什么了,忙开口说,“快去上课吧孩子不用管我这把老骨头了,别着凉了!”
阿祥也摇了摇尾巴,欢快地“汪汪”道谢。
“哎!”他仿佛意识到快上课了,飞快地向教室跑去。
“孩子,雨伞!”阿福大喊。
“您留着吧!”他快速奔跑,消失在了入口的转弯处。
他就像生机勃勃的小草,止不住往上窜的脚步。
暴雨逐渐停止,伞柄似乎还留有他的余温。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用的齿轮,只有齿轮自身才能决定自己的用途。
他,竟是这样的朝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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