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樟树

春花，夏日，仍在。秋月，冬雪，不倒。

——题记

爷爷家的院子前，站着一棵十个孩童合抱粗的香樟树，高十余丈，四季都常绿，枝繁叶茂。问起爷爷它的年龄，爷爷答不上来，只是说有很久很久了。

我自小在奶奶膝下长大，那棵香樟树是我为数不多的玩伴。它的叶子宽大光亮，遮挡了大半个院子，我们在树荫下吃瓜子，烤红薯。我常常躲在树后吓唬晚归的爷爷。

秋天的时候这棵老樟会结黑色的、小小的果实。我儿时经常生病，奶奶就经常摘香樟果给我吃。我不大喜欢这味道，有些苦涩，但香樟果确实是治病的良药。

“囡囡，小心点！”奶奶提着竹篮，在树下对我喊到。

一只手扒在樟树上，一只手去摘那一颗颗果子，然后丢给奶奶。晚风拂过，太阳要落山了，树叶被吹得沙沙响，我也跟着咯咯笑。

将摘好的香樟果带回家，和奶奶一起清洗它。翌日，带着满竹篮的香樟果，跟着奶奶到邻里亲戚家。

“那棵老樟结果啦，天气转凉了，娃娃们容易生病，这个治病可好嘞。”

“谢谢您嘞老太太，近来身子可好吧，那棵老樟挺高的，辛苦您了。”

“不辛苦不辛苦，对娃娃们有好处，我很高兴，况且这果子是那丫头摘的呢。”说罢，又揉了揉我的小脑袋。

“哎呀我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们了，这是新摘的橘子，甜着嘞，您带点走吧。”

我就这样跟着奶奶，一年又一年，将一包香樟果递给了一户又一户人家。我们就这样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的果期。

逢上一年大旱，村庄里的庄稼死了不少，奶奶也病倒了。老樟树还挺立着。我像以前一样，爬到树上摘香樟果，可这次树下没有叮嘱我的人了。

那日，我去送果子，回来时，再听不见那一声“囡囡”了。

“啪”

剩下的果子撒了一地，我抱着那个老太太，感受她最后一点温暖。

冬天到了，我生病了。

爷爷不大会照顾人，我就这样病了几天几夜。终于还是病倒了，我昏睡了。

我不愿醒来，我仿佛听见奶奶在唤我。

“奶奶，我有好好照顾老樟哦，我还跟以前一样把香樟送到每户人家，我也提的得动那个重重的竹篮了。”

“你走了之后，爷爷一直特别伤心，我也好难过，你什么时候回来?”

“囡囡乖。”我好像听到了奶奶的声音，我感觉到有人吻了吻我的额头，我的大脑逐渐清醒，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离家许久的爸爸妈妈。

后来，在爸爸妈妈的照顾下，我病愈了。他们说，带我和爷爷去远方，远方的山和海里，奶奶在。

那年后，没有人再送香樟果了。

那一年，我离开了老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