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十五个头

■ 赵福英

主席诞辰又临，催我记忆犹新。侄儿元旦结婚，有幸长沙一行。

二零零二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夜十一点钟，万车俱绝。我和老头儿踏着一尺多厚的雪，步行有十里路，登上了南下的长蛇。跨长江越黄河，迎黎明甩黑暗，身未动眼未合，白色宇宙变成了显山露雪的画面。

长蛇一路狂奔，雪好像都被吓跑了，看见的雪越来越少。八点多钟我们到达长沙车站，早已等候的二哥把我们接回了家。

我们刚在沙发上坐稳，湖南卫视突然人欢雀跃，四年没看见雪花了，今天终于看见了!我不由得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可怜死了!我老头儿说，把我家的雪免费送给你们吧，欢迎去拉。

二十五日凌晨，空中偶尔飞来几个雪花，曾任湖南轻工业厅长的宋德胜叔叔说，明天不下雪，你们就去韶山，我们都举双手赞同。 二十六日，雪花无影。我们钻进了二哥的车，身和心都向韶山奔去。

雪后的长沙真美，湿润的大地，既无灰尘更无泥泞；黑绿的山，虽无鲜花但不死沉，偶尔一棵枫树，起着画龙点睛之作用；公路分上下道，不管急慢车都不会顶头相碰。 我们随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车流 向前慢行。车越聚越多，速度越来越慢，到了毛泽东路就更走不动了。

毛泽东路又直又平又宽，直通韶山。路两边有一米来高的松树一字形排开，好像无数少年在向来客致敬。 往回走的车辆也越来越多，原来还有更多人比我们更早更上心。我们五个人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咋了人就这么多！

午后近一点，我们的车才好不容易挪挤到韶山。快到韶山冲口，远远望见村口有个大牌楼，上面有几个金光闪闪大字:热烈庆祝毛泽东主席诞辰一百零九岁生日纪念日。这时我们几个才顿时醒悟，原来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六日。我们几个都捶胸顿足：咋就能把这天降大日给忘了呢！同时更感谢苍天相助，让叔叔蒙对日子了。

毛泽东故居坐东朝西，门口有个池塘。几间破土坯草房修补过多次，要不早坍塌了；进去院落，一间瓦房还比较可以；院中间有个用大小石头铺平的坑多种颜色，都磨平了，是猪圈；进去屋里，几道隔扇隔开几个小屋，每个小屋各放一张木制花床，床上都有蚊帐。

每张床上齐齐整整折叠着的旧棉被，都是用蓝印花粗布制作。一点一滴挺有一番旧时农家风味。 我们都想在主席床前照像留个影，可挤都挤不动，细看都困难，照相谈何易!

再拐到另间小屋，有两个捣米木锤，和一架木制鼓风机，两个烧柴火做饭的大小土台锅灶。看到这些土家土味的生活摆设，不由自主会出现幻影：十来岁的毛泽东一会儿帮妈妈烧火做饭，一会儿提着篮子给猪添草，一会儿又跑到厨房帮妈妈拉风箱……

我们随着涌动的人流到了韶山广场。广场上人山人海，烟雾弥漫，鞭炮齐鸣。我们从一边绕过去绕到了主席铜像前。雄伟壮观的主席铜像足有四层楼房那么高，闪着金光，无数花篮摆在周围。

大小不等的盘式鞭炮，有直径一米的，九十的，八十的，七十的，六十的。大多数人都抢买最大的，平时小气的我，去抱了个六十的，二哥抢着掏了钱。人们敬礼的、鞠躬的、作揖的、烧香的、磕头的、祷告的……各人按照各自的方式尽心进行。因没地方放鞭炮，三五人商量着挤出一米多的地方先后放鞭炮。我实在为他们的衣服担心!

不过我还顾不上这些，我左挤右挤硬往人群里钻，想在这千载难逢之际亲眼目睹汪东兴、李银桥、李讷、毛新宇等人。老头儿追上我一把拖住我：又没人介绍，你把人家撞倒也认不出人家来! 是哩，但我不甘心，挤到广场边向工作人员询问，可惜她们只是笑不搭腔。

我问她们每天来的人都这么多，她们就点头，说差不多。我出十元钱向她们请了一份像指头那么粗的高香和一沓黄纸，回头和老头儿向主席像前人少的地方就了就，跪倒烧香烧纸。

待陆续把香纸烧完，我们开始磕头，可情不自禁地伤心起来，泪眼模糊，边磕边念叨:毛主席啊，我九三年去纪念堂没给你老人家磕头，一后悔就是十年，今天我全部补上:三个头，是替父母亲给你老人家磕，三个头替儿女们给你老人家磕，三个头替亲戚邻居给你老人家磕，三个头替同学朋友给你老人家磕，三个头是我自己给你老人家磕。感谢你老人家。

叩拜完毕，起来擦擦泪眼，揉揉酸膝，扭头又看，拥挤的人群稀疏不少。老头儿向中间走了走，弯腰把炮皮挖了个坑，足有一尺多厚。偌大一个广场，要放多少鞭炮才能有这么多的炮皮!从某种意义上说，炮皮代表了人们对毛泽东主席的崇敬之心!

因我们还要去花明楼，所以没顾上去毛家祠堂转上一转，没顾上去毛家祖坟上拜一拜，就匆匆忙忙离去，至今还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