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看景之五——文明与残酷

这是个很大的广场，大概有几百亩大，漫无边际。阳光下人头攒动，都在有点紧张而好奇的神色中寻找，找什么呢？找一个国家，世界上土地人口最小的梵蒂冈。广场很平坦，成千上万人挪动着脚步，在阳光照射下，拖着水泥地上长长的影子忽左忽右。费了好多脚步，终于有了点眉目，穿过一道栅栏，发现地上有一道30厘米宽的白线，有人惊呼：“到了，这就是国境线。”“噢，这就是两国的交界，一步跨过去就出国了。”“两只脚可以跨两个国家。”我自然也不会失此良机，便把两只脚踩在白线的两边。但是说实话，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还是一个原来的我，不过同亲朋好友笑一笑乐一乐。跨过白线便看到百米外宫殿式的门，很阔大气派，里边便是梵蒂冈国。实际上里边是个很大的院子，有几座宫殿式的建筑，还有许多小房子。虽号称一国，千余人，但平时仅有五百多人常住，居民全信奉天主教，国王即政教合一的教皇，其居民各有分工，神职人员也职责分明，且级别待遇以至饮食也各有不同。梵蒂冈国既无工农业，也无自然资源，其收入全靠旅游业、邮票、不动产出租、银行存款利息，以及向教皇的赠送和教徒捐款。名为一国，实是对一个历史异端的宽容存在。
从梵蒂冈国出来返回罗马市区，更吸引人去看的便是斗兽场，那几块悬在高空摇摇欲坠又不坠的巨型石块，早已通过影视画面定格在脑海里，今日身临罗马，怎能不一睹它们的芳容？
先从百米外的高处居高临下看，那整个圆形的斗兽场恢宏壮观，在青天白日下如一架小山似一座城堡。临近，那石门石柱古朴苍劲。入内登二层三层，手摸那粗糙的砌浆，如钢似铁，坚韧不腐。俯视全场，券室一个衔接一个，偌大场所天衣无缝，演地看台，六十万观众站坐有序，其规模岂是一个斗兽场所，完全像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这是一项伟大的工程，这是一座伟大的建筑，在一没机械二没吊车，单靠手提肩扛，把几吨甚至几十吨巨石从百里甚至千里外运来，又对接成完美无缺的整体，怎可想象，是哪个天降的骄子所为？
罗马在历史上为什么会盛极一时，为什么会成为欧洲强盛的王朝帝国，为什么会出现文艺复兴，一切不全倚仗了那些不一般的既智慧无边又顽强无敌的民众？
斗兽场工程本身伟大，但不可否认，它也是胜者的极度傲狂，更是惨绝人寰的展示和应用。原来这斗兽场地下暗道与百米外的牢房相通，牢内关押的全是战俘和奴隶，为贵族获胜的将士们犒赏或取乐时，便将战俘从暗道押到斗兽场与狮虎猛兽决斗。战俘被猛兽撕咬惨叫一声，贵族们在看台上拍手欢笑一阵，直至战俘的骨肉被猛兽吞食。
观看斗兽仅是胜者的傲狂一斑，其奢靡之风、自大之势，更是在全国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世界上任何事物都会物极必反。所以，历史上强盛无敌的古罗马，因无度享乐、奢华、傲狂、吸毒、淫乱、瘟疫频发等很快便坐吃山空，自取灭亡，留下一座废墟。
在哥伦布大街，看到了古罗马城墙废墟。在斗兽场不远处，更大的大坑内，看到的躺在地上的更长更粗几吨几十吨花岗岩石柱石墩，仅是开凿雕刻的半成品，看来，古罗马的统帅者、设计者、艺术家、劳动者，还有许多更雄伟的打算和理想。可惜这更大的雄心和理想，因失之毫厘，便在襁褓之中成为历史废墟和历史遗物了。看成形的斗兽场，和看那些更大规模的废墟及废墟中躺着的竖起的一柱一墩，同样是让人惊心动魄的。谁能说清这是一种啥滋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