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美文欣赏 > 再溜

再溜

■市二中 李广军

在太行文学上看到了一篇奇文,名字叫《溜》。溜玉米,溜花生,溜红薯,溜柿子,山里田野,岸头渠帮,溜了一个遍。我觉得作家是没溜完,得再溜一溜。

首先是这个“溜”字,我觉得这个字在这里读去声,写成“馏”比较好,馍蒸二遍叫“馏”,“溜”字既没有这个意义,又没有这个读音。当然,这不是一个多么严肃的学术问题,不必争论。作家小时候生活的年代满满都是饥饿的记忆,所以才会对“溜”有刻骨铭心的感受。如果你读的时候眼含热泪,是因为那个时代在你的心头泛起了涟漪。

我的少年时代饥饿感还是有的,但已经没有那么痛彻心扉。我能记得的是溜麦穗。“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割麦的季节是农民最辛苦的时候,收割,打场,晾晒,交公粮,所有的工作都要在这几天完成,一步都不能落下。麦子收割早一天不行,籽粒不饱满会减少收成;晚一天也不行,“落镰”了也要减产。还有天气,一旦遇到麦黄风,麦子就会倒伏,阴雨天不仅影响收割晾晒,连阴天更是可怕,收获的麦子要发霉,地里的麦子也要烂麦头。白居易写:“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好在一个“惜”字,和卖炭翁中的“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的“愿”字异曲同工,一样的好。所谓龙口夺食,几乎所有的人都加入的这场战斗,学校也放了假,因为我们这些毛孩子至少能溜麦穗。

溜麦穗,老师还布置了任务,每人交5斤,算是学雷锋。但是,那时候已经包产到户,家家都把地拾掇得像梳子篦过的一样干净,这个任务并不好完。眼见开学临近,娘只好从自家麦垛上薅了几把给我凑数。结果到学校还是挨了批,原因是太齐整,一看就不是溜的,溜的麦穗只能是乱七八糟的,我去!最后这件事如何收场也不记得了。

后来师范毕业,调到位于合涧的林州二中教书。那时候老百姓的生活已经比较富足了,至少不用再为吃喝发愁。印象最深刻的是溜老姜。合涧有三宝,“老姜猪蹄狸仙庙”。合涧南邻淅河,在河之洲有一块宝地,最适合种姜。这里出产的姜味道醇厚,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要买上几两来津肉,合涧许多百姓就以种姜为生。

割了麦子,正好种姜。姜对水肥要求最高。水不用发愁,肥只能用细肥。不能用猪粪,要用鸡粪,或者兔粪才行。等到姜发芽了,又要防晒。用麦秆编织了草苫,小心遮了,只透熙熙的日光才好。这中间又是施肥,又是浇水,每块土坷垃都要捏几遍,正好等到八月十五上市,不耽误家家买了吃饺子。白露一过,家家出姜。秋凉了,我们几个老师常常在晚饭后沿淅河散步。收获过的姜地随便用脚踢踢,就会溜出小块的姜来,以至于竟流连忘返。勤奋的肖老师溜的最多,能吃到过年。熟悉的百姓常常拿我们开玩笑,二中的老师又来溜姜,抠得很,有钱不舍得花。多年以后再见,许多人还记得名姓。前几年肖老师家儿子娶媳妇,种姜的老王专门给他送了几斤姜,算是贺礼。

二中迁到县城以后,我很少回家割麦子,老百姓也都用上了机械,没有人再去溜麦穗。但是,我只要吃姜还是认准合涧老姜,有味儿!能记得的,还有溜毛栗子蛋。

秋日的太行是最美的季节。北太行最典型的树就是栗树,而县南山上柿树居多。这里的栗树茂古通天,树龄动辄上百年,而且成片成片地生长,秋风起时,但见林海如涛,蔚为壮观。常携三五好友施施而行,漫漫而游,箕踞而遨,席地而卧,偃仰啸歌,不知日之将夕也。有歌:

山高水长兮,彼叶苍苍。

结子如练兮,有果中藏。

西风乍起兮,采撷于囊。

归来归来兮,饱我饥肠。

+阅读全文

相关文章

收藏/分享

分享「再溜-最新美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