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花

■元中亮

夜里大降温，早上起床觉得冷，摸了摸暖气片，冰凉冰凉的。看了看插座，原来昨晚睡觉的时候，拔电脑插头错拔了电暖器的。去院子里转转，车周身结了一层薄冰，一年里最冷的一段来了。

梦见了父亲母亲，他们好久没有到我的梦里来了。小时候每到这个时节，母亲总是把最厚的棉袄给我穿上，临上学，千叮咛万嘱咐。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小时候的院子，只是栽种了满院子的花草，各种的多肉，在冬天里冻得红紫红紫的。还有好几种不知名的花儿，都是不过五寸高，却红的白的蓝的紫的开得眼花缭乱。我以前最成功的种植成果，是让猪耳朵和蒲公英长满了院子。父亲很头疼这个，每年要铲好几次，但它们就像顽劣的孩子，铲掉没过几天就故态复萌，更加茂盛了。

三个月前，开始学着养花。我还真是生了心，想在老家的院子里种上多肉和其他花，并且开始动手砍伐掉院子当中的李子树。这棵树栽种于十六年前，近两三年就没有结过果子，个头却越长越大，遮盖了整个院子。要想实施我的栽花工程，只有牺牲掉它了。就是咱们北方的冬季太过寒冷，不知道那些花花草草能不能活下来。

父亲和母亲，详细地跟我交待各种事，什么东西在哪里放着，需要怎么处理，仿佛不是死去，而是准备出门旅行。他们也都不是去世前的样子，而是三四十岁正年轻的模样。人和人相遇，到最后能记住的，可能只是最美好的那些瞬间，最后见面的情景，反而越来越模糊。我已经很难再记清父亲母亲最后的样子了！这样也好，他们永远年轻。

醒来想到几句，怕忘了赶紧开灯记下来：

梦见父母离世，都是年轻时的模样，一件事一件事交待。

梦见满院花开，我拍了让父母看，双亲含笑点头。

梦见他们离去，空荡剩我一人，四顾茫然失措。

梦见左肩为重物压载，苦苦方得脱身，醒来犹觉肩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