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家的小菜园

■ 李学勤

三叔家的老宅不大也不小。虽有堂屋五间、西屋三间，都还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土坯房，过去和几个子女一块住并不觉得很宽敞；子女成家后，盖了新房都先后搬出去住了，老宅只剩下三叔三婶老两口居住，就显得有些大了。院里除了人行步道，中间还有二分左右的闲地。大约在三叔七十多岁时，由于年纪大了，就将自己的责任田转包给他人不再种了。庄稼人总是闲不住，责任田不种了，于是他就将院子里的几棵刨了，开垦成菜地，种上了一些蔬菜。夏种南瓜、茄子、西红柿、黄瓜之类，秋种萝卜、白菜、大葱、香菜等。因他的院子靠村边，光照足、通风好，加之三叔会管理，种的蔬菜年年都长得很好，不仅一年四季可以自给自足，而且还会富余不少送给子女和亲戚。

三叔是个地道的庄稼人。他吃苦耐劳，踏实能干，地里活儿样样在行，是农田里的一把好手。三叔不仅农活干得好，还是个好泥瓦匠。凡是乡里乡亲盖房修屋、盘锅垒灶也都会请他帮忙。我从小就敬佩三叔、喜欢三叔。星期天和寒暑假还会跟三叔学干地里活儿，甚至跟他学垒墙抹灰等。三叔看我啥都好学，而且学啥都有模有样的，也乐意手把手地教我。因此，我从小和三叔的感情就特别深。

我父亲他们弟兄三个。父亲母亲、二叔二婶都早已过世。三婶前年也去逝了。目前我的父辈就只剩下了三叔这唯一的亲人，而且他已经80多岁了。所以，逢年过节或者隔一段时间我都要回老家去看看他老人家。

我每次回老家看三叔，一进家院首先都会看到他精心管理的小菜园，也少不了驻足先欣赏一番。三叔看我对他的小菜园感兴趣，干脆就搬两只凳子出来，一起在院子里坐下，沏上两杯热茶，叔侄俩边喝边聊。叔侄见面，家长里短、天南地北、工作生活、今昔变化无话不谈，只要让三叔开心的事都聊，自然也少不了赞赏他精心管理的小菜园。每年一开春，他总是早早地给菜园施上一些农家肥，将地深翻整理一遍，弄得平展展、绒乎乎的，然后再打埂成畦，待时令适宜了，便及时播下菜种。而后，嫩黄的菜芽便生长出来，由黄变绿，再由绿变青，一畦一畦不同品种的蔬菜，生机盎然，茁壮生长，整整齐齐，嫩绿如洗。在微风吹拂下，摇曳多姿，呈现出一道亮丽的田园风景；夏季，一嘟噜一嘟噜的西红柿、一串一串的长豆角、又长又嫩的黄瓜等，会将菜架爬得满满的，呈现在眼前的则是一幅生动的瓜菜图画；深秋，青凌凌的大萝卜、瓷实实的大白菜，排列整齐，长势喜人，令人感到无限的喜悦和慰藉！观赏三叔的小菜园，就像是欣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令人惊讶、赞叹！深感享受、惬意！每当这时，自己就像又回到了童年，工作上、生活中的一切杂念和烦恼便会一扫而光、化为乌有。

三叔做事认真，干什么都要干出个样儿来。我担心他当事种菜会累着，也曾多次劝他歇歇吧，别再种了，多保重身体。而他总是说累不住，稍活动活动对身体还好。既然他觉得体力还行，愿意多活动活动，那就随他意吧，后来我也就不再劝他了。

我每次回老家看他，他总要从莱园里采摘一些时令蔬菜让我带回去尝个鲜，我实在不愿享用他老人家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总是再三推辞，但毕竟是老叔的一片心意，为了不惹他老人家生气，最终都还是依着他把情领了。

这次回老家看他，正好是萝卜白菜的收获时节。三叔见我回来，赶紧拔萝卜、刨白菜，装了滿满的两大编织袋，临走时非让我带回去不行。这次我没有再推辞，让我带我就带。当我拎起两个大袋子时，只觉得份量好重好重。是啊，这那里是两袋萝卜白菜？分明是比金子还要珍贵的叔侄深情啊！

我临出门时，回首又望了一眼三叔的小菜园，仿佛看到绿油油的蔬菜还在茁壮生长。愿三叔的小菜园年年常青常绿，也祝三叔身体永远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