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春色

豫北立春后的时刻，乍一看来，大自然还是按部就班的老样子，并非骤然有了春的气息。然而细心的人会发现，天空似乎明朗多了，日子在不经意间也拉长了不少。深褐色的柳树泛浅了，耷拉下来，布满“嫩于金色软于丝”的芽苞。等待“春风吹又生”的小草，早已憋不住了，透出“遥看草色近却无”的嫩绿。
湖面上的冰，薄若蝉翼，茸茸的，嫩嫩的，仿佛一张初生娃娃的脸，唯恐一不小心碰破了皮儿，就会流出汁液来。风儿轻轻一吹，冰皱起裂纹，荡起轻柔的涟漪，似乎鱼儿在下面涌动。那片“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腊梅，仿佛通人性似的，知道时日不多，满枝头典雅脱俗、气质厚重的腊梅花，绽放成一段段冷艳幽香的时光。
在乡下，人们管立春叫打春。 古书曰：打春是旧时习俗，立春的前一天，人们用泥土做成春牛放在家门口，等第二天立春了，用鞭子抽打，故称打春。这是打泥牛，然而我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在生产队里打的是真牛。立春这天，饲养员把牛们喂饱，收拾干净，赶出牛圈。队长在牛头上系个大红花，百头小炮绑在牛尾巴上，拿鞭子把牛打进麦田，点燃牛尾的鞭炮，“噼噼啪啪”，牛群惊慌失措跑起来，大伙儿嘻嘻哈哈地在后边追着打。
为什么要打牛？庄稼人说，牛和人一样，蛰伏了一冬，身子骨都僵硬了，用鞭子一打，筋骨就活络起来，就会想着春天来了，该是下地干活的时候了。与其说打牛，倒不如说是庄稼人提醒自己罢了，惟恐自己懈怠，耽误了大好春光。
说起去麦田里打真牛，现在的孩子不可思议，那不糟蹋了小麦吗？别担心，庄稼人说那叫“冬天压麦睡，胜盖三条被”。越冬小麦长得过旺就会减收成，在立春前后碾压几遍，把小麦蕴藏的能量输送到根部，使其盘根错节，茁壮成长，日后才有好收成。民间流行的春字歌，讲的就是在麦田打春牛的盛况：“春日春风动，春溪春日流。春人压春麦，春官鞭春牛。”
春天，让人产生许多遐想和祈盼。立春后的日子，我们怀着等春的心情，等待一个姹紫嫣红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