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

■尚翠芳

2月27日去参加市里的视频工作会议，天下着毛毛细雨，偶尔有一丝风，这春寒料峭的二月天一下子又非常阴冷。路上的车也逐渐多了起来，骑电动车戴口罩的人全裹在厚厚的衣服里，缩着身子前行。这次会议就要宣布能到单位上班的日期了吧？我又一次这样想到。

我所工作生活的小城，截至27日，已是“封城”的第32天了。严格说来，从出入城区的各条道路执勤卡点2月21日零时撤下，城乡交通管制已基本解除，应该不能算封城了。但是，切切实实的，116万乡亲仍然蜗居在家里不能任意出门，各个村庄社区的门口路口，依然在严格执行着出入登记、测量体温的工作。从我市2月5日确诊的第3例新冠肺炎患者开始，连续20多天没有新增病例，这真是一个好消息。这一战果对于一百多万人口的小城，特别是统计到从湖北武汉，河南信阳、南阳等疫区回来的3000多人这个事实，是一场漂亮的战役。大年初二市委就召开领导干部视频工作会议，布置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特别要求与会人员必须戴口罩。市领导注意到大年初一，习总书记主持中央政治局常委召开了关于新冠肺炎防控工作会议，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即布置全市防控工作，决定从初二晚零时开始在出入林州的城乡各个路口实行交通管制，也就是大家说的“封城”。刚散会回到家，我一个同学来电话，说买了初三下午的高铁票准备走，问我到时候能不能找人通融一下放行。她夫妇俩年三十从美国飞回来探亲，本想陪伴亲人几天，一听说封城，怕在家时间长了走不成。我说领导刚刚布置任务，现在正进入紧急状态。她先生和她商量沟通，最后决定改签车票，在初二夜里十点左右让亲戚开车送他们到安阳车站连夜出发，这样送他们的人能在十二点封城前赶回林州。“真是想不到，几年没回家了，回来看看吧，没想到就碰到了这样的事情。”在北京辗转等待了16个小时，转机到香港，又在香港机场等了16个小时，三天后她回到美国与我发信息说。

对于我们这与武汉相隔千里的小城来说，这之前大家一度觉得疫情离我们很遥远。年腊月二十六，几个好朋友仍聚在一起，相约年后初四大家一起见面。腊月二十八，女儿放假，从合肥回来过年。她告诉我幸好提前买了一包N95口罩。我忽然担起心来，问她列车经过不经过武汉，心想着要经过的话，回来是不是得采取点措施，幸好她说不经过。不过，每天从新闻、微博、微信、朋友圈各个渠道传递出来的信息，从武汉不断激增的确诊病人数据，从随着春节流动人群逐渐向各省市扩散的确诊人数，能渐渐感觉到疫情进入不容忽视的状态。特别是年三十武汉实行“封城”之后，着实让人有点惊慌和担心。但是习惯性地，我们一家人依然初一去给亲人拜年，路上不断看到三五成群的人串亲戚，有的戴口罩，有的没有戴。中午，我们戴口罩去父母那儿吃年饭，我曾想着取消这个年饭，又觉得过年不陪老人吃顿饭有点不近情理，饭后赶紧回家闭门不出。

封城第一天，1月27日，林州市确诊1例新冠肺炎患者。患者是从湖南来林州探亲的外地人。一下子，他所住的这个小区成了一百多万人眼里口中的热点。密切接触者隔离！发热门栋隔离！小区隔离！人们这才惊慌地意识到，疫情真真切切就在身边。上午去单位值班，看到偶尔开门的一个药店人挤得水泄不通，不到十分钟，口罩、消毒液被抢购一空。人们开始乖乖躲在家里。大家调侃说居家就是爱国，睡觉就是做贡献。为了群众安全，各个乡镇、街道工作力度前所未有，安排每个村庄、社区制定切实防控措施，实行网格化管理，24小时值班。防控办每天早中晚三检查，每天汇总情况进行通报。这期间，我应社区邀请去站了一天党员先锋岗。大家都用口罩捂住大半个脸，谁也不认识谁，但谁也不生分。我到后，他们二话不说递给我一个值勤的红袖套。红袖套不停地从胳膊上往下滑，我只好用束头发的皮筋把它固定住，就让头发披散着。正好大风降温，寒风凛冽，站了不久手脚都冻麻了。值勤人员是小区居民，防控采用居民自治方法，由居民自己编班轮流值勤，态度认真到不近人情。该路段是一条长街，居民上万，人员复杂。“昨天小区一对从郑州回来的母女发热，弄不清是感冒还是别的，医院派车拉去检查了。”他说。一会儿过来个老年人想出去，“你家昨天不是刚买了菜吗？”他摆摆手示意老人回去。回头与我说，“这老汉天天过来，想出去散步，现在这非常时期，必须把他劝回去。”又过来一个人，打个招呼就出去了。“他是需要正常上班的，都办有出入证明。”一会儿又过来两个人，说是家里实在没有菜了，要去超市买点。执勤人员指着摆在桌子上的一沓表格，抽出一张表格让填上，放行。“每家三天只能出来一个人买菜，都去就不怕危险？”坚持只放行了一人。我看到桌子上的表格按照每个小区、胡同进行登记，记录着人员姓名、出入时间、楼号门牌号等信息，非常细致。停了一会儿，过来一个女的要求进去，说是街里的一个超市发信息说鸡蛋限量降价，每斤2块8，要进去买点。执勤拦住坚决不让进去，说非常时期，必须按规矩来，不能在乎这块儿八毛钱。女的不依，恰巧几个值勤人员中有一个认识的，叫了声名字停下车到一边说话。我以为认识肯定就放进去了，结果这个熟人把她劝回去了。“反正怎么着都是我一个人，啥都不怕了。”她嘟囔着，骑在电车上两脚踏着地，掉转车头离开。看不清口罩背后女子的脸，两只杏眼，身材纤细，应该是一个清秀的人。望着她的背影，两个值勤人员议论起来：“也是命运悲催，和前任丈夫离婚后，又找了一个在银行工作的。安稳时光过了两三年，第二个丈夫出车祸又走了。”“唉，不让她进去也是为她好，但愿她凡事能想开。”在小区志愿服务的一下午，站在寒风中，他们没一个人脱岗，也没有一个人到车上取暖。旁边是他们自己的车，开在路口半中间，挡住街道出口，确保车辆无法随便出入。深切体会到了执勤人员的严格和负责。“没有办法，这个小区住户太杂，人员众多，出一点问题就是没法挽回的事。这个时期，为他人安全也是为自己吧。”执勤的话说得很真切。

说到挡路，从全市实行交通管制第二天开始，无法出城的我们，从各个微信群里的小视频上看到，为了不让车辆通过，各个村庄不仅拉了宣传条幅，有的村把大卡车横到道路中间，有的村拉来一大卡车土石堆到村庄出入口道路中间。面对突如其来的疫情，人们如临大敌。这些画面，使人心生惊悸，担忧不已：如果这个村有突发急病的患者需要紧急抢救的话该怎么办？在城区，我们看到每个小区门口都无一例外挂着红色条幅，写着“新冠肺炎人传人，严格防控不放松”等标语。门口支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出入登记表，有党员先锋岗，有志愿服务岗。戴着口罩，戴着袖章，戴着手套的执勤人员认真负责。路上的车从正月初三开始，一下子减少了许多，往市委开会的路，平时十几分钟的车程，五分钟就到了。天气晴好的上午或下午，街上几乎没有行人，阳光照着万物，温暖又温柔。平时熟识的太行山，在没有人的此时也仿佛变得空洞起来。空寂的山中，不知漫崭上的草露出黄白的新尖了没有？崖上的连翘生了花蕾没有？密匝的树林发了新芽儿没有？枝头有没有抖着翅膀欢叫的喜鹊？山野都静默无语，没有人的活动，有一种出离红尘之幻。昔日车流滚滚的红旗渠大道安静无比，也更加宽阔，党政大楼默默矗立着，院子里洁净的柏油路在阳光照耀下，显得非常柔软，踏上去有几分不真实，感觉仿佛走在梦中一般。

窝在家里的人，每个人都在关注着疫情新闻，每个人都在议论着武汉。武汉，成为全世界一个热词。各地防武汉人闹出了很多冷笑话，以至于后来有人看不下去了，喊出了隔离病毒，不隔离爱。这次疫情中，武汉人其实是最大的受害者。疫情统计数据中每天确诊人数和病亡人数，绝大多数是武汉人。对于身处在疫情中心——武汉的人来说，“新冠肺炎”这几个字不止可憎可恶，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在庚子年会交上这样的华盖运。人们惋惜着也愤怒着，如果疫情刚开始时，有关部门能够重视并及时采取措施，也许武汉与湖北，包括整个中国情况现在都会好很多。生命无价，对每个人而言，生命都只有一次。我们在这次疫情中，看到了身处在风暴中的武汉人民在疫情爆发之初无助的悲情，看到了全国各地几万名医务工作者逆行的悲壮，看到了无数坚守在抗疫防控一线工作人员的奉献，看到了人性在灾难面前迸射的光芒。

每天第一件事就是看疫情通报。看增加的确诊人数和治愈出院的人数，哪怕是出现些许下降，内心都会宽慰很多。从早晨睁眼到晚上闭眼，不停地刷新闻，期待中的拐点迟迟不来，让人着急焦虑。看新闻消息，我忍不住哭了三次。第一次是看到李文亮医生因感染不幸去世的消息。时间是2月6日深夜，躺着刷新闻的我一下子坐了起来，仔细看他戴着口罩的模样，看他眼镜后面清澈的眼睛，想着他武大名校毕业背景，远离家乡辽宁扎根武汉，刚开始的平凡美好人生突然被中止，猜着他在病情危重甚至生命最后时刻会想些什么，眼泪不由得吧嗒吧嗒直掉。长夜无眠，为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年轻人，为他34岁的美好年华心情剧痛。第二次哭是为武昌医院院长刘智民。他因救治病人顾不上休息，结果因感染不幸去世。影像中他面容俊朗温润，报道说他身高一米八，魁梧英俊，善良温和，标杆院长，标准暖男。让我落泪的是我从视频中看到的画面：载着刘智民院长遗体的车辆要去殡仪馆，车子开动时，他的爱人、穿着防护服的护士长哭喊着，跟在车后面不停地拍着车，试图不让他们把车开走，想要把丈夫留住。对着视频我和她一样哭得稀里糊涂。这人间，生离死别无疑是最悲伤的事情。因为疫情，他们别离的时候，连亲人最后一面都没法见到，这是怎样的锥心之痛！第三次哭是我看了湖北电影制片厂一个叫常凯的人，一家四口人因感染新冠肺炎全部去世的新闻。报道中说他退休的父母都是同济医院教授，全家人都有稳定的工作，过着优渥的生活。年前他还订了年夜饭准备全家人聚餐，突如其来的疫情把这一切美好打断了，大年初一孝顺的他亲自下厨给双亲炒菜，初二开始他父亲感觉身体不舒服，他急忙联系医院，已经发现没有医院能收治——所有医院的病床都满了。没有奈何只有在家服侍父亲，很快，他父亲发展成危重病症不治去世，他还没有从悲伤中缓过神来，接连着他的母亲也感染重病不治去世。这一串打击把他击懵了，更为可怕的是，他自己也出现了感染症状，好不容易住到一家小医院。感觉不妙的常凯写下遗书：“我一生为子尽孝，为父尽责，为夫爱妻，为人尽诚。永别了，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2月14日，他和他的在武昌医院当护士的姐姐，同一天离世。短短几天，一个幸福家庭分崩离析。去的人终究是去了，那留下来活着的人，怎么面对这空荡荡的家？在漫漫长夜和那个一直说话的人去哪儿再说上一句话？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哭了几次以后，我发现自己承受不幸的能力大大下降：一看到坏消息就忍不住要落泪。我为看到因抗疫推迟了婚礼的彭银华医生不幸感染抢救无效去世落泪，我为看到热爱工作仅29岁的夏思思医生因抢救患者感染病毒去世，她的同为医生的爱人回忆过往哭成泪人而落泪，我为看到一个小孩因看护他的外公感染病毒去世，孤零零的孩子一个人在家吃饼干而落泪……这些人我都不认识，但我每天真切地悲伤着他们的悲伤，着急着他们的着急，愤怒着他们的愤怒，宽慰着他们的宽慰。那些在疫情中每天病亡的数目，不是冷冰的数字，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热腾的生活，美好的希冀！他们虽然不是我的父母、我的孩子、我的兄弟姐妹。但是，他们是别人家的父母、别人家的孩子、别人家的兄弟姐妹。我每天不厌其烦地总要询问在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报送信息的家人林州详细情况，一听说有了确诊病例立马揪心，听说最后一名患者治愈出院就高兴不已，听到密切接触者隔离医学观察全部解除，心情一阵轻松。我问他林州有没有在这次防控中出现人员伤亡情况，他说没有。伤亡零事故，这正是我们每个人的希望。我们才不要牺牲落泪的悲壮，你在我在大家都在，我们梦想祈愿的就是这人间太平。

在我居家的一个多月的日子里，时光也过得飞快。我的一家四口人，虽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家庭，也是国家这个机器上的小螺丝钉，该往哪儿拧往哪儿拧，而且拧得很紧凑很到位。大年初二，我家先生接到市委电话，说市里成立了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办公室，想抽调他这个以前的老信息科长去负责撰写信息，每天向上级部门汇报。我说：“关键时期，非同平常，叫你去说明你行，你就赶快去吧。”这一个多月他风来雨去，没有休息半天，是家里最忙的人。我女儿看到武汉缺少口罩的消息，默默地往武汉捐了几百块钱。这个消息还是儿子知道后告诉我的。年轻一代人不仅能挣会花，在国家有急民族有难时的自觉担当让我备感欣慰。我在我们单位工作群召开视频工作会议，商量组织文联下属各文艺家协会围绕市委中心工作开展防疫宣传活动。倡议一发，11个文艺家协会马上活跃起来，纷纷开展书法美术、摄影、民间文艺剪纸、文章诗词、歌曲、曲艺快板、戏剧唱段等等作品创作。大家在微信群，在市融媒体平台上广泛开展宣传活动，将防疫相关政策知识，用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形式及时宣传到千家万户。红旗渠艺术团联系我给他们写了一段宣传防控的唱词进行视频演唱宣传。为了帮助在家蜗居的人们锻炼身体，舞协组织录制了健身操视频进行推广。摄协更是在第一时间组织发动600多名会员捐款助力抗疫，迅速筹集了1.8万余元，通过我电话协调市红十字会将善款及时送达。我老家村支书电话我，现在都在倡导捐助，问能不能支持一下，我虽已从县里捐款，但是乡情召唤，爽快再捐一把。居家不停工，在疫情面前，人们表现的反而比平时更加积极、更加自觉，表现出了共克时艰、共渡难关的责任和担当。志愿帮扶，守望相助，我们愿守得天下无疫无难，世上每个人都健康平安。

这居家一个多月，许多人睡到睡不着，于我则是前所未有的闻鸡起舞。儿子所在的林州一中要求非常严格，每天早晨五点半的晨读打卡成了我的一件大事。居家不停学，每早叠军被、打卡早读视频、测量体温都是必交作业。这对于习惯晚睡晚起的我真是一个挑战，咬着牙也得坚持下来。每天在闹钟铃声大作中一骨碌坐起来，闭着眼睛穿衣服，好几次将衣服或袜子穿反了都浑然不知。给他倒杯水，记录一下体温，刷刷手机新闻，想着法做点他们喜欢吃的饭。儿子心疼我，说妈妈你多睡会儿吧，我自己能完成这些事儿。我说不行，这陪伴就是一种态度。这一个多月真是见证了什么叫争分夺秒地学习，知道了所谓的学霸也只是勤奋的代名词而已。要感谢儿子，让我看到了每天黎明是怎样从黑夜中一点一点走过来。有许多天，凌晨时分，走到院子里，明月西悬，月华满地，有时挂在邻居房顶，有时走到我院子的树梢上，大地一片冷白，四周万籁俱寂。渐渐地天色要暗下去，院子里的树影也暗下去，黑夜仿佛又要席卷而来。登上楼顶向西遥望太行山，只远远一抹烟影，我心里明白他依然的铜墙铁壁屏障在，依然的眼中心里靠山在。向东看龙头山，正从一片微红的云中面目逐渐清晰起来，忽然间，仿佛是一眨眼的功夫，天色大亮，大地大白，月影仍在，只渐渐清淡下去。太行山也抖落了黑夜的缠裹，露出青蓝色身躯，面目清朗，精神朝气。我更清晰体会到了天色不是我们臆想中的慢慢变亮，黎明到来的时刻其实是加速的，黎明的加速也是时光的加速，一个个寻常的日子就是这样加速着驶过去了。有时去单位值班回来，家人在一起，除了陪儿子课间在院打会羽毛球，大部分时间是读会小说，有时临习国画，一个月下来也竟然临了明代大师沈周作品有十几幅。隔三差五地，和我远在重庆的父母视频聊聊天。老两口去重庆我兄弟那过年，不想因为疫情困在了那儿。他们都一个多月没有下楼了。我说重庆不是重疫区，不想在楼上百平方的房子窝着，不妨戴口罩去到楼下小区人少的地方转转。他们说不敢下楼，特殊时期还是安稳点好。我知道母亲患有慢阻肺，担忧着她的身体状况，害怕着她年老体弱出现啥闪失。电话中三天两头向他们通报着家里的情况。在家自由惯了的他们，嫌在弟弟家楼上住着憋闷，有一段时间实在想回来，我联系我们镇的王书记，了解到需要派乡卫生院车到林州出城高速口接老两口到家，因为要从外省回来，还需要村里干部从门外给他们贴上封条居家隔离十四天。多陪伴一下儿孙吧，再往后住一段再说，我劝他们。同已返回到工作岗位上的女儿视频，得知她正在单位的宿舍单人单间进行为期两周的隔离，每天三餐由食堂工作人员送上门，非常规范而且暖心，真正放下了心。

27日视频工作会议上，领导安排部署了全市近期重点工作，抗疫防控、企业复工复产、脱贫攻坚、环境治理、森林防火等民生工作，仍然实行网上办公，弹性工作。深刻影响全国人民的学校复学一时恐怕也到不了位，儿子说赶快开学吧，怕习惯了安逸就不想奋斗了。我说好好读书吧，做人要像钟南山院士这样，所有的奋斗都是值得的。又说如果将来有机会去从政，你一定要把老百姓的事情当作头等大事。从政比科研对人的要求更高更难，既要有对民众的仁人之心，又要有对事态发展的洞见精神，还得有面对复杂形势的决断之勇。一个人只有对天地以怀抱，对法保持敬畏，对人民深怀感情，对自己时刻警醒，无论在什么岗位上，无论干什么工作，都是不会有大问题的。他爸爸根据每天疫情通报的现存确诊病例和每天治愈出院病例进行计算，推算着全员康复的日子。所有病患康复之日就是抗疫之役完胜之时，就是我们每个人恢复宝贵的自由之时。

下午雨渐渐大了起来，傍晚时分竟然成了雨夹雪，纷纷扬扬的。踩在地面上，是雨水也是雪水。已是雨水节气了，下吧。28日早起，果然雨雪消停，院子里的雪已消融不见，只有房顶还披着薄薄一层残白。房间里的茶花正开得艳，院子里儿子栽下的蒜瓣绿油油的老高了，街门口的爬墙月季上叶芽儿已很长。没有去上山，但我知道，此时的太行山上，草芽准备好了返青，绿树准备好了新叶，果木准备好了花苞，鸟儿准备好了歌喉。我也知道，此时的大地上，田野准备好了新装，土地准备好了墒情，农人准备好了种子。我还知道，在党中央强有力指挥下，在所有人共同努力下，此时的武汉、湖北和全国确诊人数和病亡人数正在大幅度下降，许多企事业单位已在做好防控前提下有序复产复工，蜗居的人们早积攒了心劲儿等着回到岗位。风雪再大，艰难再多，毕竟，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