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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忆

■元中亮

村委会对面的文化广场,有个过道通着,墙上经常张贴着一些最新的政策公示,或房地产广告,过道两边是两个小超市。这里还是去往镇里和市区的公交候车点,春夏秋冬,村人在这里候车、乘凉、晒太阳,到超市买东西,到村委会办事,到卫生所看病。总之,这里可以说是全村的政治文化中心。

这里还是全村的商品交易中心。教场多山坡,村民种植经济作物由来已久,叫得上名儿来的有黄楝树、核桃、花椒、油葵、油菜、豆类。有种就有收,每隔一段时间,总有交易在过道以及附近进行。

这两天,有对夫妻在过道里收酸枣,今年价格还不低,每斤青酸枣收购价2.3元。有人算了账,要是一天弄个百八十斤,300块钱就到手了。哪里有那么容易?酸枣虽然是天长的,不用什么投入,乍望过去,满山坡都是,但是一般长于沟壑奇险之地,或者是一长一片,荆棘互联保护,真要下手摘,不弄你一手刺,不在你裤子上整两个口子,是到不了手的。

摘酸枣难,大快朵颐地过个酸枣瘾,基本不可能。要么去得早了,还青着;要么去的晚了,别人摘光了,鸟儿把剩下的也吃了。除非,有心人给你摘好了。十来岁的时候,有一年,家里突然出现了大量的酸枣,不是一捧两捧,而是一大簸箕,是姥爷摘来卖酸枣仁的。当时我就想,这酸枣仁有啥用,还能卖钱。问了问大人,说是可以用来制造安眠药。这让我对酸枣仁心生恐惧,当时,经常听说谁谁不想活了吃了一瓶的安眠药。我就想,这吃了酸枣仁会不会死?吃了酸枣会不会死?每天过着酸枣瘾,每天在这种恐惧中忐忑着,还偷偷吃了几颗酸枣仁做实验……

酸枣不好摘,但人家种的枣树就容易多了。我家曾有棵枣树,当时北屋未建,门还朝北开着,树下有座碾盘,细小的枣花粒,落在碾盘青色的斜纹里,很有禅意。枣是有头枣,每个都弓着个肩子,让我想起骆驼,或者黄牛,拿两个枣子让它们顶头,玩厌倦了再吃掉它。村里有个要饭的,叫存林,经常到了饭点就站到我家的枣树下,也不进来,母亲总会让盛一碗饭过去,倒在他的破碗里。存林站在枣树下,也是我小时候的恐惧场景,以至于后面多少年午睡的时候,都想着得把门搭搭好,别让存林进来了。这种记忆没有几年,北屋就盖起来了,而现在,北屋已经拆掉好几年了。

枣树长什么样子,还记得。北屋长什么样子,也还记得。甚至要饭的存林长什么样子,也记得。但是枣树被砍掉了,北屋被掀掉了,存林估计烂得没有几根骨头了。

祖母家的院子里,也有棵枣树,长在西墙根儿,厕所旁边,弯弯的身子分了两个叉,一个伸向墙外,一个伸在院中。枣是没头枣,不怎么结,每年结果的时候,我总是数了一遍又一遍,偶尔有青枣被风雨打落,心疼得不得了。祖母看得紧,所以吃这个枣,一定是从墙外边先吃,用棍子打,用石头打,用弹弓打,用一切能打下来的工具打。吃完墙外,再谋划墙内的,一般趁着祖母做饭,或者午睡,装作上厕所的样子,走到树跟前,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摇几把,还没等把枣捡起来,祖母已经气急败坏地骂起来了:“小杂种,又来惊害了。”这种较量,也不知重复了多少年,每年重复多少次。

我曾经想,如果把枣用做葡萄酒的方法酿制成酒,一定很美味,酸枣的话可能更好。还从网上找过一个方子,用枣树叶子做茶,据说安神护肝,也没有实行。没有实行就没有实行吧,天底下有意思的事情也做不完,就像满山的酸枣摘不完一样,放在心里,就有了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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