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的美

一个包袱，一堆废品，破衣烂衫，这便是她生活的全部。
回家，骑车，等红绿灯。这时，她出现在视野：一身破旧、单薄的衣衫零乱不整，用绳子胡乱扎起的长发已被岁月染成了白色。我仔细打量着她，心里琢磨着她的职业：清洁工？捡垃圾的？都不像！霎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莫非她是疯子？
“看什么看！”一个暴躁的声音响起。
“呃？对不起……”我赶紧骑车前行。
第二天回家的时候，我刻意在人群中寻觅她的身影。此刻，她正坐在路旁，黑色的眼眸有着深深的哀伤，却没有丝毫的乞求与怨恨。那是一双经历过怎样的故事的眼啊？也正是这双眼，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每天，我总会花上十几分钟，静静地，远远地观察她。
她仿佛很喜欢小孩子，常常盯着过往的小孩子呆呆地看，有时候还想走上前去抱抱孩子。一次，她试图抱一个正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的小孩子，那孩子惊叫着“疯子”，便逃开了。
孩子们并不喜欢她，看着她不是老远躲开，就是常常一群小孩围着她起哄，嘴里叫着“疯子”，甚至拿小石子砸她。衣着时髦的女子遇到她时，总是远远避开；成熟稳重的男子走过时，不屑的眼神中总带有些许厌恶。
她是谁？她是否有家？她住在哪里？她是否有亲人？她到底有过怎样的人生故事？我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我也实在没有勇气在大家诧异和鄙夷的目光中去和一个公认的“疯子”谈话！
初春，依旧凛冽的寒风，肆意地钻进衣领，让人顿生寒意！
这天，我依旧骑车回家，依旧等候在那个红绿灯处。突然，短促而又尖锐刺耳的汽车刹车声划破寂静，一个灰黑的身影像树叶般零落在一辆小车前，隔着约摸一尺远的地上，坐着一个小男孩。我走近了些，怎么会是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司机不得不停下来。正当那个司机思忖着要不要打个“120”的时候，她竟从地上爬了起来。司机面露喜色，象征性地问了句：“你不要紧吧？”她摇了摇头，朝地上的男孩看了看，脸上竟露出了欣慰的笑。我顺从她的目光望去，那个小男孩，四五岁的样子，煞是可爱。
“你看你！叫你小心点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差点被车撞了！”这时，小男孩身旁的女人正用责备的语气说道，“那个‘疯子’有没有伤到你，啊？”
“可是，妈妈，是她救了我，我还没跟她说‘谢谢’呢！”
“谢什么谢！不是她撞你，你也不会摔倒！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走了！”
我苦笑，眼前涌现出她奋不顾身去救男孩的那一幕。待我回过神来，她已不知于何时离开了，周围的人也早已散去。马路上，车辆依旧在行驶，一如既往，似乎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我站在那儿，久久出神。
我不知道她有怎样的故事，但我知道：我看到了一份美，一份令我动容的美！
【点评】本文先极力刻画“疯子”令人厌恶的不雅形象，并以女士、男士遇到她的反应，进一步强化，这是“抑”。最后通过她舍身救小孩的行为，体现她的博大胸怀与慈爱之心，这是“扬”。欲扬先抑的手法，让文章叙事有起伏，也更加突出了“疯子”的人性美。
（指导老师黄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