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笑颜

在风中长大，是瞬间的事，却无法忘怀冬日暖人心的那一缕阳光。

家中藤椅上盖着鹅绒的毛毯，含着淡淡暖香。母亲不时停下手中的针线活，温柔地望着写作业的我。

大概是九年前的光景。日光总是与我过不去，因为它使我昏昏欲睡。正是这样，也为我依赖母亲套上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以至于母亲时常抱怨我一个男孩子太黏人。但每每瞥见母亲嘴角那抹上扬的弧度，便明白，轻微的怨言是抿嘴一笑的幸福。常常想起，六岁那年，冬天在弥留之际所赠予的美好。

几天的飘雪纷扬，那时家里没有什么取暖设备。只有每到午后，我会端着小板凳坐在母亲身边，而母亲却习惯性地坐在藤椅上，晒着太阳，织着毛衣，融入街头景色。那时候只会和母亲说玩翻花绳，母亲耐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放下手中的活，把藤椅转过来对着我的小板凳，玩起翻花绳。母子两人顶着头，玩着绳儿，要是输了，母亲用她细腻的手来勾我的鼻子。在我的回忆里，这是我专属的温暖而娴静的午后。

那段时光真的很美。

现在，能从教室里出去晒太阳也是一种奢侈后，我就更发狂的想念：不再会有童年时炽热的阳光，不再有母亲手中轻巧的针线，更不再有那个伏在母亲膝头酣睡的孩子，只剩下母亲动人的笑颜。那几年的冬日，充满乐趣。

正当我准备好好享受冬阳的温暖时，我竟惊讶地发现母亲在床上睡着了，蜷缩着就像小孩一样。这一情形，似曾相识，却那么肯定一去不复返。凌乱的头发中不知何时嵌入一丝丝白发，手上的老茧发厚，一生的标志是在脸上的一颗痣。再走近些，坐在她身旁，我甚至可以听见母亲的呼吸声，缓慢且均匀。我还看见那抹经历岁月的沧桑依然干净又明亮的笑颜，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我眼前。

顷刻，凉意飕飕钻骨，我把被子轻轻地往上拉。然后，把小凳子摆在床边，趴在趴在母亲身旁，静静地端详着母亲，守护着曾改变的如暖阳般安详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