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影声色中释放灵魂

电影音乐作为电影综合艺术的有机组成部分，它在突出影片的抒情性、戏剧性和气氛方面起着特殊作用。如与画面配合得当，能使观众在接受视觉形象时，补充和深化对影片的艺术感受。罗展凤深谙这点，当她深深浸沉在影像与音乐交织缠绵的情感中时，便将这份情感渐渐沉淀成这本敏锐而有质感的《流动的光影声色》。细腻的笔触描绘了音乐作为一种文化符号在电影中如何实现其艺术使命，娓娓讲述中，让我们重拾与电影初遇的心情，体味电影背后的音乐包蕴的深邃意境与丰富内涵，把我们带回那段特定的画面中。

书分“光影大师的灵魂牧歌”、“爱情华尔兹”、“生命悲歌”三部分，导演从基耶斯洛夫斯基到黑泽明，音乐人从米夏伊?维格到尼诺?罗塔，影片从无音之音的《小城之春》到悲剧与歌剧的盛宴《赛点》……一一展现。随着作者的笔触，尤其是音乐渐渐清晰明朗，读着读着，便有了想按图索骥，逐一再听的欲望。也因此，这些文字让我们从被动的观影习惯中解放出来，“从习以为常的声画合一中将音乐分离出来，但又不是绝对分离，而是把音乐当作审视主体，看其如何为其他元素服务。”(周黎明《声画联姻》)。

世事总有源头，喜欢电影音乐，或真正有意识地让罗展凤留意电影配乐，源自《天堂电影院》。电影里一首首出自意大利电影音乐大师莫里康奈父子的漂亮旋律，让她欲罢不能。莫里康奈父子《天堂电影院》的音乐，打开了她对电影音乐的研究窗口，令她对这门艺术产生好奇并热爱。没有它的出现，也许她对电影音乐的敏感只停留在一种气氛的营造上。可以说，莫里康奈的音乐成就了托尔纳托雷的电影，也成就了罗展凤的人生价值，打开了她对电影音乐研究的探险之路。

罗展凤最钟爱的导演是波兰导演基耶斯洛夫斯基，没有他的电影和普列斯纳的音乐，也可说没有她的电影音乐书写与研究。她毫不讳言，基氏的电影与普氏的音乐于她如同宗教如同药，如她聆听《十诫》之二音乐时的感受：“音乐先由弦乐以压低性的声浪开展，幽幽淡淡的旋律，充满灵光的宗教氛围，仿若从天上慢慢而降……尔后，再缓缓带出清澈琴音：清脆、静穆、醇美，那边弦乐继续做出装饰性的伴奏，连续的颤音与泛音表现着时间的那种虚无，不着边际，似有还无。”这段弦乐与钢琴合奏的音乐精准表现了女主人公桃乐塔那种面对无常生命的温柔对抗，罗展凤用感性体验的方法向我们娓娓道出音乐的奥妙，没有说教者的居高临下，也没有急于抒情者的自我陶醉，只是带我们在艺术的殿堂轻松徜徉、自由漫步。

书中罗展凤虽没告诉我们怎样去赏析电影音乐，但这种技巧自始至终贯穿字里行间。“梅林茂的音乐在这里是华丽纯净的悲情精品，钢琴是这里的主角，琴音细细碎碎，如梦靥诗句，脆弱如琉璃，可以敲碎最铁石的心……主旋律跟和弦如鱼得水，配合得天衣无缝，每个琴音力度随之厚重，尽展现爱情里的刻骨蚀心、执迷不悟。”(《一个不喜欢音乐的主人公：〈其后〉》)委婉雕琢的影与声，叫人怦然心动，魂牵梦萦。罗展凤的文字让我们很自如地在音乐的小径上漫步低回而难以自拔，不自觉地就在钟爱的光影与声色之间，灵魂得到释放，精神得以洗涤，或寻得喜乐、宁静、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