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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和 ,遇见最美的瞬间

凌晨,三点五十分,手机上的闹铃响了。昨晚睡下,已经快十二点了。这意味着,这一夜只浅浅地睡了一会。再加上,要早起,心里装着事,睡得更不踏实。走到窗口,瞥了一眼,外面漆黑,只听到蝉声,在草地里此起彼伏。

急忙奔到外面。在东方,朦胧地看到一团云雾,在树木的上方,悬着,像是假的一样。顿时,心里涌起一股激动。如钢早就在空地上等我了。我跟他约好四点碰头。“有云雾,有云雾呢。”我好像捡到了宝贝似地,对如钢说。

如钢也在看东方。“看来,这起来是对的。”他也有些激动。

昨晚是我去动员他的。起先,他不想一早去梯田。我分析了利弊得失。我说,如果看不到云海,就算了。但如果能看到呢,能看到我们不就赚了吗?我说,按照这个天来分析,有云海的概率不大,但天下的事都是不一定的,万一有云海呢?万一呢?……就这样,他就被我说动了。现在他比我还积极,起得比我还早。

我们上路了。只有两个人。天还墨黑,隐约中能看到灰白的路面,我们踩着这片灰白一直往上走。远处,是大山,层层叠叠,只看到一个个轮廓。蝉声更响了,从四周的空地里传来,一阵紧似一阵。

一路上,不时看到农舍,以及门口昏黄的灯。还有汽车从我们身边掠过。“估计也是去梯田看日出的。”我们对着远去的发黄的车灯这样遥想。

天渐渐亮开来了。农舍后面小片的梯田已经一层层地展览开了。梯田里满是禾苗。云雾看不到了,我心里在想,云雾会不会退去呢?如果退去了,那我们到山顶真的就白跑了。我们住在梯田山庄,离真正的梯田还有好长一段路。走啊走,身子也变热了。我干脆脱下了外套。但一直没见到大片的梯田,梯田好像跟我们捉迷藏,好像故意要躲避我们似的。

终于抵达梯田时,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背上已泛起了汗珠,脚也有些累了,成片成片的梯田就呈现在了眼前。

这就是云和梯田啊!

梯田在一个山坳。远望,无边无际。田中有水,水中有田。此刻,一批摄影的队伍已经围成一圈,摆着架势,在翘首等待着。看来,也有比我们起得更早的人。一排排的相机整齐地排列着,守候着。有男人,也有女人,甚至还有上了年岁的人,他们一会儿看镜头,一会儿看梯田,一个个心神不宁。

梯田就在我和如钢的眼前,在我们的前方。田被淡雾罩着,不浓,能看到田里那反着光的水。水是成片的,青绿的禾苗安静地呆在水里。雾气在不停地游动,蒸发,从这片田游到那块田。山是潮的,连地上也透着湿漉漉的味道。更远处是山峦,山被植被厚厚地覆盖着。那大片的云雾就在那里,它们在翻涌,在行走。

云雾就盘踞在山谷,就在那里像龙一样游来游去。它们没有漫到梯田里,没有。它们似乎很吝啬,不肯分些出来。云雾很厚实,紧紧地挤在一起。它们似乎很团结,舍不得分开,舍不得飘散开来。

此时的梯田很清秀,薄薄的,有层淡雾,像是蒙了一层纱。梯田里的水被层层分隔着。水是透明的,清凉的,反着寒冷的光。梯田也不全是朝下走的,也有朝上的。前方,就有一个小山坡,坡上就有梯田。那里的梯田更大,也更亮,水就顶在那小山坡的顶上。一层层的水光在闪动,在微风里荡漾,它们仿佛是大地的眼睛,闪着一泓泓的秋波。

我看得入迷,举起了相机。如钢和我都挤到了摄影者的队伍里,眼睛一直盯着前方,我们也像那批摄影爱好者一样,在期待着。我心里一直在问,太阳会出来吗?会出来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

云雾好像更浓了,这回是溢出来了,漫过了山谷,向着上方,向着梯田开始涌动。身边的人越来越骚动了,相机在不时发出嚓嚓声。四周的人更多了,远处也是,连树丛里都钻出了人头,探着,张望着。大家都在守着。守着会不会出现奇迹。

我凝望着眼前这片土地。

这片土地是有一种奇异感的。看,那山,清秀里透着庄重。看,那水,明晃晃的山顶上居然会涌上那么多的水。

贫瘠的山上是不会这样水润的。这样水淋淋的山上肯定蕴含了不一般。来之前,我查了资料。得知这片梯田竟然有一千多年的历史,相传这里布满了银矿。

“如钢,快看,太阳。”我对着如钢喊。

声音里带着兴奋。那兴奋仿佛都飞了起来。眼前,很远的山峦处,在厚厚的云层的角上,太阳的一抹露了出来。起先,只是一点点,火黄色,很亮。云层在上,云海在下,在云层和云海中间,那个黄色显得很特别。它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和呼吸。

黄在变大,在变深。它仿佛在探索,有点犹豫,也有点试探,慢慢地,一点点地旋了出来。

云海在下面欢腾。此刻,那云海像是受了刺激,涌得更激烈了,向梯田的前前后后漫过来了。那情形就仿佛乘在飞机上,机舷的两侧那涌动的样子。不仅如此,它还在朝上翻卷,好像正要迎接那轮太阳,去接近那轮太阳。

太阳露出了一角,带着光晕。光晕穿透那些较薄的云絮,折射出一道道细小的光芒。梯田的一角被照红了,红色落到了田里,贴在了水面上。红光一下子让梯田有了生机,波光开始闪烁。一道道,一层层,梯田仿佛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梯田像是醒来了,睁开了眼,舒出了长长的一口气。

我很激动,开始拿相机不停地拍。可惜我带的是傻瓜机,面对这个即将完全钻出云层的新鲜的太阳,我无能为力。我的相机没有长长的镜头,这就意味着我不能用镜头去亲近太阳。我朝周围看了看,不禁羡慕起这些长枪短炮来了。

“哇,真美!”我听到如钢的赞叹。

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半个。鲜亮的太阳,如刚出浴,是那样的干净和通透。太阳的颜色也与平时不一样,就像鸭蛋黄一样,橙里带黄,黄里带金。边上已是一片咔嚓声。我屏住呼吸,一直盯着前方,盯着太阳,怕这个太阳一不留神会跑掉。我把眼瞪得很大,一眨也不敢眨,怕一眨,眼前的景色会瞬间变化。

阳光落到了大地上,落到了清冷的水田里。远处,老牛抬起头,跟着人们的目光也朝太阳投去注目礼。晨鸟在梯田的上方飞翔,那些不知名的鸟儿边叫边滑翔着,好像也在向太阳送去它们的祝福。

梯田,一下子涂成了金色。那道道金光,从云端里落下来,降落在这层层梯田间,水被染黄了,草被染黄了,连牛背也被染黄了。远处的山只探出了一个头,其余的都被云海包围,被云海吞下了。山的肩上,是一片火红。那红正在铺开来,把周围的云朵染了色。周围的云团也成了火黄色,它们镶嵌在太阳的外围,团团围住了太阳,拥戴着太阳。

直到此时,太阳才整个地跳了出来。滚圆,滚圆,像一个明晃晃的金碟,悬挂在天上,云海的顶上。它与平时的太阳不一样,在云丛里显得清亮而光滑。大地也被太阳的光泽包围了,阳光直直地过来,落在我们身上,让我的睫毛也挂上了金丝。周围一片欢腾,人们的赞叹声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来,耳边是起伏不定的相机声。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了太阳身上,这时其他的东西都不存在了。

光照在了水田里。水里也有了太阳的影子。太阳在水里波动。对我们而言,太阳并不新鲜,我们每天都能见到太阳,但此时的太阳却显得陌生。我甚至有一种在异境里的感觉。

然而,奇妙并没有就此停留。

当太阳明晃晃地与我们打招呼时,边上的云层又加厚了。云层在堆积,在翻涌,在不停地变幻着。所有的相机都期待着太阳露出更多,照亮天宇,照亮眼前这片层层叠叠的梯田。然而,人们的期盼没能牵住太阳,此时的太阳好像变得犹豫和胆怯了。一眨眼,它居然又在往云层里钻了。

梯田边是一双双希冀的眼神,然而这眼神马上变成了失望。太阳已经定下心来了,它一往无前地、义无反顾地往云层钻。迅速地,太阳只有半个了。一眨眼,只剩下太阳的底部了。梯田变暗了。雾气在扩散,在弥漫。水田里已经看不到了光影了,连牛也低垂下了头。

梯田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太阳不见了,好像没有来过一样。梯田四周的云海在扩散,升腾在加速,它们好像是跟随着风在跑,在飘开来。

不多会儿,梯田里弥漫开了雾气。梯田仿佛走进了梦里,变得不真切,不清晰了。那奇妙的云海、日出,像海市蜃楼一样消失了。雾,已经来到我们的面前,在移动。梯田被雾气笼罩,那雾就贴着水面在慢舞。没有多久,四周满是雾气。分不清人了,更分不清梯田了。梯田躲藏了起来。

“真是不可思议啊!”我对着如钢说。

他还在沉浸在刚才的奇景里。太阳从露脸,到消失,大概只有短短的几分钟。然而,这几分钟呈现的,却是让我们惊叹的色彩与节奏。

“他们没来看,是要后悔的。”如钢在指同伴。“我们太值得了。”

我也有同感。脑海里浮想起我亲历的几次难忘的日出,一次是在新疆的穆士塔克峰,另一次是在尼泊尔的安纳普纳斯雪山,再一次是在希腊的爱琴海。太阳是同一个太阳,但升起的方式不一样,呈现的形态与情态也不一样,带来的光影变化更是多姿多彩。

在云和,在梯田,我目睹了一次奇特的日出。日光与云海、山峦和梯田交相辉映,短暂又丰富,就像美人投来那惊鸿的一瞥。

雾气更密了。密得看不到近处的人。牛也被雾气藏进了梯田深处,树枝上开始滴水,潮气像风一样压了过来。

我们开始往回走。还在谈论这日出的瞬间。马上,我们也被雾气团团围住了。

“值得的。我们四点起床,真的是值得的。”如钢还沉浸在里面。

已经看不清梯田了。只听见身边的水声,那些水正潺潺地流向梯田。声音清脆,水声里也带着某种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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