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文革的一点思考

正在审稿，腾讯跳出讯息——陈小鲁就文革在北京八中公开道歉。陈小鲁说：“虽然我的正式道歉太迟了，但是为了灵魂的净化，为了社会的进步，为了民族的未来，必须做这样的道歉，没有反思，谈何进步!”其实，有关陈小鲁文革道歉的消息，早在几个月前就有媒体报道了。记得看到消息的当时，我就给申老师(申士昌，著名特级教师，原北京八中教师，曾任陈小鲁的语文老师)打电话，问他此事。申老师说自己当年并未受到冲击，相对于其他激进的造反学生，陈小鲁还是蛮平和的。因为是陈毅的儿子，名气很大，就当了革委会的主任。其实许多事，都是迫于当时的政治形势，他也没有办法。

无独有偶，昨天在微博上，又看到蒋方舟就文革采访黄永玉。蒋方舟问黄永玉：“提到文革，你原谅那个时代了么?”黄永玉说：“我曾在巴黎圣母院旁，看到一个纪念二战死者的纪念馆，门上刻着阿拉贡的诗：可以原谅，不能忘记。但我想，原谅的时候，也就忘了。所以，我要说，我不原谅，也不忘记。”看他的话，不由得又想起在一个纪录片里，黄永玉描述当年造反派的暴行：他们叫我跪下，叫我认错。我不认错，他们就用带铜扣的军用皮带狠狠地抽我。我就用气功护体。直到把我打得血肉和衣服都沾连在一起了，他们也筋疲力尽了，才怒气冲冲地离开。

因为打小就爱收集毛主席像章、语录本、邮票，或许是出于本能吧，看着满面的小红旗、红袖章，五颜六色的革命标语和海报，铺天盖地的毛主席头像，年幼的心里就觉得新奇和兴奋，甚至想，我要是生在那个狂热的年代该多好啊!可随着年纪的不断增长，阅读的不断扩展，越来越发现，自己当年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到后来，又看了许多有关文革题材的小说、电影、纪录片，对那近乎变态疯狂的十年，真是憎恶到了极点。恨的同时，隐隐又害怕起来。文革十年，多少无辜的人因此而丧生，多少家庭因此而妻离子散，多少青年人因此而潦倒一生。但我们的国家，也仅仅是否定而已，对在文革中施暴的大多数人都没有追究和惩处，对在文革中受到迫害的个人和家庭，没有道歉，也没有相应的国家赔偿。不仅如此，就即使在现在相对宽松的语言环境里，提及文革，仍旧是一个敏感词。眼看着是一个有毒的脓包，就是不许你挑破，甚至多看几眼都是不允许的。就这样，大到国家，小到亲身经历的个人，都不再主动提及，仿若它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你问问当下的年轻人或更小的下一代，有多少人了解文革，又有几个人知道文革?“恶行不被清查和公布，则恶世还可能重来。”(土家野夫语)这难道仅仅是在危言耸听?

无论是陈小鲁迟到的道歉，还是黄永玉的永不忘记永不原谅，对于文革，作为个人，我只想知道并且告诉我的下一代，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一个人是如此，一个国家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