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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田间小路找父亲

作者：魏铁庄

前天晚上，在盖钢筋的时候，不小心右脚被钢筋头刺了个长达4厘米的口子。给我帮忙的自伟去县城照顾做手术的父亲了，昨天我不得不跑来跑去，上床时右脚伤口处明晃晃的，痛得厉害。一夜也没有休息好。今天上午生意不是太忙，我躺在床上，侧身看着书，疲倦了，爱人说，睡吧。十一点，我被爱人叫醒，说，咱伯（父亲在兄弟间是长子，在俺这称伯）在下河六亩坑掰玉米，让你开车去拉回来。下床，发动车，朝玉米地疾驰而去·······
太阳毒辣辣地炙烤着大地，仿佛要把土地、庄稼，以及所有在劳作的农人体内的水分烤干。
知了不知躲在什么地方了，一点声音也没有。天空中也不见飞鸟。
打开车门，一股热浪袭来，太热了。
种上玉米后，仅仅下了两场雨，还没有下大。
我沿着砖厂后边的通往我家玉米地的一条小路去寻找父亲。我看见连片的玉米地，一人高的玉米在秋阳下泛着苍白的表情，枯死的叶子在耷拉着，而我却没看见有一个在玉米地掰玉米的人。我想这个时候的农人都应该在家里乘凉、打盹，或者等着吃午饭呢。此时只有我七十五岁的父亲还在劳作。在这个叫六亩坑的空旷的地里，只有一人高的玉米，哪有年迈苍苍的父亲呢？
我顺着那条窄窄的田埂路找到我家的玉米地。可没有看到父亲，只见地头堆放着十几袋大大小小的早已装好的玉米。自95年开始做建材生意，十余年来我家的责任田已租给别人，就是弟弟家的也让外人来种了。我们兄妹说了几次，不让父母种地，都无效果。或许是父母经受过可怕的饥荒年代，或许是恋地情结，或许是能为子孙多留一点粮食也不愿在家歇着吧。
伯····没人应声，我心里有些着慌，我又大喊几声。父亲答应了。我定睛看时，才发现父亲扛着一袋玉米，佝偻着腰，左手里还拄着一根木棍，汗水在父亲的通红的脸庞上直往下流。我去接父亲背上的玉米，细心的父亲见我脚伤了，说，不用，不用。我连忙接过玉米。父亲笑着说，今年我种的玉米还不赖。我说，今年天这么旱，玉米咋还恁好。种地不上粪，等于瞎胡混。没有文化的父亲用上了俗语。接着父亲说，秋庄稼宜早，宜勤锄。父亲种地和做人一样，正直、勤快，适应各类环境。
我和我的助手新国，不大一会儿，将父亲半天费力掰的玉米装上车，正准备回家。
在烟炕大院绑烟的母亲放工了，弟媳、几位邻居婶婶，也乘车回家了。
我的车还开不到我家门口，父亲说，玉米就下到这，下午我慢慢地背回去。我知道，父亲是在关心我。脚上伤口的周围，红红的。懂事的新国连忙回我家拉来了人力车，我们三下五除二地把玉米弄到家里。
父亲来不及洗一洗，就到里屋取来二十元钱递给我，说，去饭铺吃顿饭。
伯，你先洗洗，我们回家吃饭。
此时，我看见父亲今年苍老了许多，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不少。上身穿的白色褂子，也被汗水和泥土弄得脏兮兮的，原本红色的豫科隆几个字，模糊不清了。
我的心沉重起来，思考着一个很实在的社会问题：青壮年去打工，老者在耕田。像我们这里，车子还能开到地头，儿女们为父母还能尽一点力，在那些还是肩挑背扛的地方，我们的父母如何在收拾庄稼呢？
我不种小麦、玉米十几年了，每每到三夏、收秋之时，这个问题萦绕我心，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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