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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ato式的爱情

作者:兰泣露儿


在西方爱情文明的发展过程中,现存最早的有关文献就是柏拉图的论述,他的论述被认为是一座丰碑,“柏拉图式的爱情”作为一种观念,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西方人,东方人也将他的名字当作“精神恋爱”的代名词。在欧洲,很早就有被我们中国人称之为“精神恋爱”的柏拉图式的爱,这种爱认为肉体的结合是不纯洁的是肮脏的,认为爱情和情欲是互相对立的两种状态,因此,当一个人确实在爱着的时候,他完全不可能想到要在肉体上同他所爱的对象结合。柏拉图坚信“真正”的爱情是一种持之以恒的情感,而惟有时间才是爱情的试金石,惟有超凡脱俗的爱,才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柏拉图认为“爱情”能够让人得到升华。他说,对活得高尚的男人来说,指导他行为的不是血缘,不是荣誉,不是财富,而是“爱情”。世上再也没有一种情感像“爱情”那样深植人心。

这不由使我想起俄国音乐巨匠柴可夫斯基和梅克夫人那一段长达十四年的的精神之恋——当音乐巨匠处在生活的窘迫和不幸的感情之时——无恋爱的婚姻(虽则短时期的共同生活)迫使这个音乐家几乎陷入精神分裂的境界,正是梅克夫人把他解救出来,让他游历西欧,摆脱世俗的纠缠。梅克夫人给了他生命和事业的信心。他们的友谊彻底改变了柴科夫斯基整个的生活。那真是一种人们曾经听说过的最奇异的友谊之一,长久以来成为音乐史上的美谈。其间的情挚意深,非仅后人难究其详,就是当时也少为人知。他俩曾维持通信十四年,简牍盈累,寄意寄情。有一段时期两人的住处相距还不到半英里,而且互相都清楚知道对方的所在——可是仍然款款鱼雁,未曾有过一次交谈。彼此当作互不相识以保持彼此在心目中的完美形象。这种友情交往方式,更使人觉得如在春朝薄雾,看绰的花枝,沉在人们心底下的迷茫美感,反比看透了更为撩人。”

梅克夫人是大资本家梅克的遗孀,拥有万贯的家财,是一个非常热爱音乐的人。她听过柴科夫斯基的一些作品。有人告诉梅克夫人他怎样穷困,说他为了谋生,不得不一边作曲,一边花许多时间去教学。梅克夫人痛心地意识到,天才都被钉在生活贫困的十字架上,可以任人践踏、欺凌,有时生活的艰难比枪杀更能致人于死地(普希金、莱蒙托夫都死于决斗的枪口下)。谁来帮助可敬又可怜的柴可夫斯基呢?于是她给他写信,告诉柴科夫斯基:她多么爱慕他的作品……最后,梅克夫人劝柴科夫斯基接受她每年给他的一项津贴,使他能够把全部时间用于作曲。她给他这项津贴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他们应当保证永远不互相见面。

于是,在此后漫长的岁月里,梅克夫人张开她温暖的羽翼,为柴可夫斯基撑起一片明朗的天空。她定期给柴可夫斯基寄去数额不小的生活补贴.他们常常互相通信,所以柴科夫斯基把他所有的计划、希望与恐惧都告诉了她。但是他们从来不相见。有一次,他们都到了意大利,梅克夫人在散步的时候经过柴可夫斯基居住的旅馆,而柴可夫斯基恰恰走到阳台上,两人的目光相遇了,他们的心灵撞击了,相互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但梅克夫人是高度近视,她很快摘下眼镜,匆匆走开了。就像互不相识的人一样。梅克夫人外出旅行、柴克夫斯基还可以住进她的家里创作。梅克夫人把柴可夫斯基当作她永生中最重要的挚友和“精神开支”的对象。她认为是柴可夫斯基给予自己的多,而自己给予柴可夫斯基的少。她从柴可夫斯基的身上得不到任何物质的收益。但在与柴可夫斯基的通信中她获得了精神世界的纯粹的愉悦。柴可夫斯基与梅克夫人的通信汇集成了一本厚厚的书。这两位终身没有见过面的精神恋人,在书信中向彼此袒露了纯真的灵魂。他们已经融合,却又保持着绝对的纯洁。柴可夫斯基在佛罗伦萨给梅克夫人写的信中有这么一段话:“一个钟情的人之所以爱,并非因为他钟情的对象以其美德吸引了他,而是因为出于本性,因为他不能不爱。”这里,柴可夫斯基所谈的“爱”的对象是俄罗斯。而他心目中的“俄罗斯”的化身,既是“静静地注入大海”的伏尔加河,也是梅克夫人这样高贵的女性。他在许多信件中把自己创作的乐章说成是“我们的乐章”。这没有丝毫的俯就之意,这是一颗圣洁的灵魂向另一颗圣洁的灵魂表示最热烈的敬意。而梅克夫人在一封未发出的信里曾经这样说:“我爱柴可夫斯基,作为一个女人,一个身心都很完美、有能力去爱的女人爱着柴可夫斯基,在我的一生中没有比这更美的事物了。我会找到力量把我的爱向他倾诉……”所以说,两人间的感情深度和幅度,是有爱情的成份的,这可以从梅克夫人上面的信和她对柴可夫斯基太太的暗妒上面反映出来。还有那些缠绵醇醪的传情字句,使读的人每每有书不胜情之感。但两人都懂得用理智来约束自己(虽然也有激动之时),乃有此玉洁冰清之局。至于两人为什么连面都不愿意见?明显的理由自然是怕沉沦于世俗的男女情爱漩涡中。他们碰过两次头,但始终未通一言。昔人诗云:“束情难似束马”,这种自制与自持,我们低徊传诵其婉丽信柬之余,未免令人叹息。但正也可以看出两个何等坚毅高洁的灵魂,不时在这些信中交互闪现。

正是有了梅克夫人这位“红颜知己”,才使柴科夫斯基走向成功。使他能够在意大利和瑞士旅行,住在舒适的地方作曲——写芭蕾舞曲、歌剧和交响曲。可以说,结识了友人梅克夫人以后的十三年,是柴可夫斯基创作的极盛时期。

但世俗世界无法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后来,梅克夫人的财产在金融危机中遭受重大的损失,她的子女亲属们召开家庭会议,强迫她停止资助柴可夫斯基,同时也停止了书信往来。这中断对于忧国忧民而又多愁善感的音乐家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尽管如此,在其后的三年间,他还是出访了美国,写完了最后的一部交响乐——第六,即题名《悲枪》的交响乐,然后与世长辞.柴科夫斯基要挽回他的“挚爱的友人”,但是伤痕始终没有治愈,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恼使他的余生笼罩着一层灰暗。甚至在他弥留之际,他仍经常喃喃地念着娜哲兹达(梅克原名)的名字,在他最后呓语发出的声音中,只有这个名字在他身边的人都听得出来……而梅克夫人,面对着自己亲手带大的子女们厚颜无耻的攻击,她的精神垮掉了。失去了柴可夫斯基的梅克夫人迅速地被忧郁症所淹没,当柴可夫斯基辞世的消息传到她的病榻,两个月后她就在精神病院里走完了她的生命之路。他们仿佛是树上的两片叶子,多年以来从未见面,忽然有一天,缘份的风将他们吹落,在空中他们相互碰触、亲密嬉戏、一起悠荡,,记住了彼此的容颜。然后他们的缘份就尽了,一个落向东,一个落向西,虽然还在同一个树下,却唯有长相忆而不能再相见。

情似游丝,人如飞絮。泪珠额定空相觑。一溪烟柳万丝垂,无因系得兰舟住。

雁过斜阳,草迷烟渚。如今已是愁无数。明朝且做莫思量,如何过得今朝去。

当我阅读两颗在寒冷中慰藉的心灵的时候,我尤其怀想梅克夫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梅克夫人比柴可夫斯基更加伟大。正如没有华伦夫人就没有卢梭,没有梅克夫人也就没有柴可夫斯基。我又想到生活在中国的那些精神世界的跋涉者们,顾准们,张中晓们,他们却没有柴可夫斯基的幸运,他们在孤苦伶仃中走完了人生的旅途,连一位精神上的异性伴侣也没有遇到,更不用说获取任何经济上的资助了。当我倾听着柴可夫斯基不朽的乐章的时候,我愿向梅克夫人这位圣洁的女性表示我十二分的敬意。

这真可谓是一个最经典的精神之恋的典范了。纯洁、无私、光明、磊落。无可非议,爱情,无疑是使人向善、向上的力量。柏拉图式的爱情是精神层面上的爱情。这中爱情最主要的是精神上的依赖与寄托,但也不否定肉体上的结合,只是那不是所要追求的东西。它可以是相互的,也可以是单方面的。这种爱情在现实种还是存在的,但是少数,也可以说是爱的一种比较高的境界。这种爱情可以是世俗的,但绝对不是功利的。当这种爱情慢慢向多数人追求的肉体上的,也或者是物质上的爱情靠拢,但又不放弃本真的时候,那么这种爱情就接近完美了。Plato式的爱情就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和抚慰、一个梦。Plato式的爱情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种无奈。事实上理想总是与现实有很大区别的。作为理想爱情的精神之恋,也不是真正爱情所要求追的理想境界。我们只能把它称之为:“知交”、“知音”、“知己”、“知心朋友”。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第四种感情”——比爱情少一点、比友谊多一点,纯洁无瑕!但这个度是很难把握的,所以,柴可夫斯基和梅克夫人的故事就成了千古美谈。所以,知音何在?在心有灵犀!在心底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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