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在伊犁河醉在杏花林

　　　　　　　　　武汉援疆教师　柳福文

早就听说，伊犁是“中亚湿岛”，还有“塞外江南”和“花城”之美誉。由于天山阻隔，暖流不度，博乐春晚，我和援友们渴望春的拥抱，早已对伊犁梦牵魂绕，心驰神往。

奇了！1周前的一个晚上，从海南来个陌生电话，因为我孩子在海南工作，我以为他换了号，便接了。一听，不是我孩子的声音，而是半生半熟的声音，女声。我心中迟疑。我问她：“你是？”她居然反问我：“你居然忘了我？”我说：“我真的一时想不起来了。”可她不仅没有表达不满，反而说道:“可以理解。多年没联系了。况且你是大诗人了。”我说：“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我算什么大诗人啊？无名小卒。请直说你是谁。”她竟说：“一位诗人的崇拜者！且听我朗诵一首诗。听之后，你慢慢回忆吧。”我说：“好吧。”她朗诵道——

　第三者，我怎办

　　已迷汉江的水，
　　又醉新疆的雪，
　　脚踩两只船，
　　我心正熬煎!
　　良人允我两头爱，
　　心里才坦然!

　　但如今，海南成了第三者!
　　我怎办？
　　三角梅朝我绽开艳丽的笑脸，
　　蝴蝶兰向我撒开五彩的翅膀！
　　大王棕对我挺起丰满的胸脯，
　　亚龙湾瞅我暗送迷魂的波光!
　　椰林瞟我亮起成排的玉腿，
　　榕树瞄我抖出垂丝的裙妆!
　　那裙下棕色的丝缕，
　　让我产生诗的奇想……

　　我本是只多情的船儿，
　　怎经得起这般荡漾|
　　况且又是冬天，
　　你想那温暖的怀抱，
　　幸福成什么模样!

　　可是呀，
　　戈壁滩的红柳让我牵挂，
　　天山的雪莲令我迷恋!
　　赛里木湖的秋波啊，
　　我刻骨地思念!

　　海南呀，你是第三者!
　　我怎办!

　　巧了，这不是我发表在《海南日报》上面的诗吗？

　　听后，我问她：“这是我的诗呀！你到底是谁？”她竟又不正面回答，又说：“我再朗诵一首，你听是谁的？”我说：“好吧。”她又朗诵道——

　　　　　　我爱海南的树

　　　　啊，我爱海南的树!
　　　　你多帅气你多酷!
　　　　苍翠棕须的老榕树啊，
　　　　树中元帅非你莫属!
　　　　高大壮实的大王棕啊，
　　　　你是岛上的伟丈夫！

　　　　啊，我爱海南的树!
　　　　你多惊艳你多淑!
　　　　修长匀称的槟榔树啊，
　　　　你是林中的绝美姑!
　　　　风中多果的椰子林啊，
　　　　你是海边一群强健的俊少妇!

　　　　啊，我爱海南的树!
　　　　你多壮观你多武!
　　　　英雄美女相辉映啊，
　　　　一片海南皆热土!
　　　　我背靠霸王棕面朝大海啊，
　　　　巨浪飞来，豪气十足!

　　嘿！这也是我的诗呀！我听她的声音，好有音乐美！我问她：“你朗诵得真好！谢谢你！”她竟问我，你还没想起我是谁吧？要不要我为你歌唱你的《深圳醉》呀？”

　　哇！一语提醒梦中人！我想起来了！我立即回答：“哇！你是大音乐家小雨！哎，11年没见了！深圳汇演，一诗一歌，天衣无缝，惊艳全场。你离开深圳回海南了吗？”她回答说：“回海南大学了。专搞音乐！”我说：“好啊！深圳一缘，何时再续呢？”她问我：“你在新疆好吗？哪里好玩呢？”我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新疆？”她回答说：“网上有哇！你到哪里，我就查到哪里！什么也别想保密！哈哈！”我说：“你还是那样调皮！”她说：“我想到新疆来玩。你可愿做导游？”我坦诚回答：“新疆太大，好玩的地方很多，山水、戈壁、草原、沙漠、雅丹地貌等等，应有尽有。不过，我才来半年。我自己也要请导游哩。而且我们援疆的，不准私自出博乐市，更不准自己驾车。清明节我们援疆教师有望集体去考察塞外江南伊犁，观赏伊犁河，游览杏花沟，听说这里不错。”她说：“好的。已到12点了。今天就聊到这里。晚安。”

　　清明节假终于来了！4月2日早上8点30许，薄雾蒙蒙，二十多位援友倾巢出动，旗指伊犁。只怕天公无情。但校长带队，导游助兴，歌手含笑，骚人打趣，心潮很快又荡漾起来。经过赛里木湖，举目四野，万分神奇！阳光绽开了笑脸，雪山闪着银光，湖冰未化美如白玉，西北部的青山与无边无际的白玉相映，美不胜收！游客如云！只见大家咔咔地照相、嘻嘻地摄影、哇哇地欢叫。谭子兴来，横笛吹箫，那是《我爱你，塞北的雪》，我不禁想到海南的小雨，要是她在，一吹一唱，这场面就绝了！

　　可惜此处鲜花未开，寒气袭人，不宜久留，我们很快离去，直奔伊犁。穿过峡谷，进入伊犁，渐入佳境。车在飞驰，心在跳舞。

　　天山的雪与天相接，在日光辉映之下，银光四射。蓝天下白云朵朵，美得让人发呆。万木吐翠，原野斗绿，雪松争高，白杨林立。戈壁上奇树钻石，山坡上杏花斗艳。残雪正在投降。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那浩浩荡荡的伊犁河，好像一条玉带飘动，把如画的伊犁撩得激动起来了！相机发声，咔咔直响；画家弄墨，眉飞色舞；歌者引吭，手舞足蹈。我又想起了海南的小雨……

　　将军府，古城墙，让人浮想联翩；左宗棠，林则徐，令人神思飞扬。徐总纵情演说；肖公欣然填词。此不详述。考察71团，讲述历史故事，导游绘声绘色；入驻大酒店，观赏窗外风光，援友载歌载舞。此中趣味，略去少讲。

　　晚上十二点，我像喝了好酒，正在兴头，赋诗一首——

　　　　　七律　赞伊犁

　　博乐四月雪方尽，
　　　　伊犁此时万木春。
　　　　天山无道雪不走，
　　　　暖风有意路难行。
　　　　梦里杏花迷人眼，
　　　　笔下风筝遨天庭。
　　　　今日得见小江南，
　　　　犹生依依故乡情。

　　次日清早醒来，往窗外一看，地上全湿，绵绵细雨正是尾声。花香鸟语，正在转晴。想到还要游览杏花沟，天公作美，夜雨日晴，心情甚好。于是抢在过早前又赋诗一首——

　　　　七绝　春晓喜雨

　　　　一觉醒来天已明，
　　　　春雨如纱万物新。
　　　　落红纷纷化春泥，
　　　　嫩草青青闻鸟声。

　　上午11点，驱车抵达杏花沟。还未下车，目光已被窗外的草原风光吸引。那一道道起伏的戈壁和山脊好像彪悍男子的铮铮铁骨，那一隆隆凸起的山包和土丘恰似强健少妇的漂亮乳房。我急着拍照，险些摔倒。

　　一下车，有的骑马，有的步行，有的喝奶，叽叽喳喳，十分热闹。看，那些做生意的哈萨克族同胞一个个笑得像一朵花。骏马走俏，羊奶断货，牛奶供不应求。

　　我步行登上高处，极目四望。荡胸生层云，一览尽诗画！眼下像一片绿海。远山有雪，有如长长的银墙。近处有树，如同高高的哨兵。杏花沟低处是一片辽阔的盆地，郁郁葱葱，像一块巨大的碧玉。山坡上道路明显，由于雾开云散，阳光辉映，犹如彩带。羊群像拉练，马队像练兵。杏花如海，可惜夜雨无情，落个满地。我四处寻找未落的的杏花照相，由于地滑，摔了一跤。可一摔，我倒来了诗兴。诗曰：

　　　　　杏花玩我

　　　　驱车本欲玩杏花，
　　　　沟中落红笑哈哈。
　　　　正欲枝间藏人脸，
　　　　花在地上把脚拉。

　　哪料，郑帅骑马上来，马的后蹄一滑，屁股猛地一坠，扑通一声，郑帅竟从马的屁股上滑了下来。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好在郑帅有惊无险，只落个全身是泥，留下个让马受惊的传奇故事。

　　至于肖公与另一个美女摔在一起，一同滚了十多米远的故事，更是惊险。还好，最后双双无恙，只是像化了妆演小品似的。

　　一阵好戏连台之后，我要登上山顶，一览众山小，老夫聊发少年狂，仰天长啸。

　　奇了！一上山顶，一位苗条、披发、眉清目秀、气质高雅、三十来岁的女子瞪大眼睛望着我，叫道：“柳公！”我先是一惊，又立即反应过来：“小雨！！”

　　二人对视良久。她说：“你居然还是原样！”我说：“我老了！你是更加年轻漂亮了！老公呢？”她居然一笑：“我老公是音乐！我拜读了你的《我爱北国的雪》《梦游赛里木湖》，想象新疆太美了！所以，我来新疆了！我要体验生活，把它谱成曲子！”我说：“你电话里怎不明说呢？”她哈哈一笑：“明说就没有意思了。好吧，当我的面填一首词吧。让我有点收获。”她居然递过笔来，还有一个小本子。

　　我很感动。我望着眼前的她——这位过去演出合作过的她，想到了艺术的力量、艺术的美丽。我从中受到了鼓舞。我很渺小，但我有价值。于是，我当场填了一首词——

　　　　沁园春伊犁
　　　2016.4.4

　　万木回春，
　　山水如画，
　　爱满心头。
　看伊河如带，
　　碧波悠悠。
　　草原吐翠，
　　一片绿洲。
　　鸟翔蓝天，
　　马驰平畴，
杏花引得万人游。
　　　　　喜白云，
　问天山偎雪，
　　日窥何偷？

　携来援友同游，
喜今日心花开得稠。
　　恰雨过天晴，
　　　天公情厚，
　　　俊仔靓女，
　　　仰天长啸。
　　　墨客骚人，
　　　齐潮心头，
共唱好歌热泪流。
　　　　怎得忘？
　　到伊犁一醉，
　　　梦飞九州。
我居然一挥而就。填罢，递给她，她一看，伸出了大拇指:“不减当年，更胜一筹！新疆大美，海南大美，二者大不一样，就需要你这样的才子来宣传呀！”我说：“见笑了。你今天住哪里？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吗?”她回答说：“住伊宁。没有困难。明天去赛里木湖。有导游。”我说：“我们是团队。晚上就得回博乐。”她说：“我知道。如果去了博乐，我会与你联系。如果不去，那就下一次吧。”我听后，觉得她好大气，好潇洒，好善解人意。我说道：“好！你去了博乐，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想当一回地主呀！今天请你为我唱一曲《我爱你，塞北的雪》。好吗？”

　　她深情地唱了起来。游客为之动容，骏马为之含情，杏花为之摇落。她披着七彩轻纱，我为她拍了个蝴蝶翻飞的靓照。他笑得多么灿烂！像个峰顶日光下的仙女！

　　游览时限已到。我说：“我们援疆教师有铁的纪律，我得随团行动，要回学校了。”我们彼此对视良久，像多年的老友惜别。我想拥抱她，但我没有。

　　我庆幸我登上了山顶。不然，我错过了这次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