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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县木塔落架大修方案好

—就木塔大修访赵玉山师傅

李佃亮

编者按:“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推而广之,各行各业的行家里手能人巨匠大都来自于社会最基层,正如一句网络热词说得好:高手在民间。本文采访记中赵玉山木匠就是其中藏伏于民间的一个做塔高手。

本文作者怀着对修缮木塔的急切心情,对做木塔的师傅赵玉山进行了深入采访并撰写成文,从中引发出一些深思和启示。赵玉山祖传木匠,几十年来就做一件事,潜心研究应县木塔,他的研究成果和技术得到了省、市、县有关部门的重视以及国家文研院人士的高度认可。赵玉山虽然文化程度只有初中,没有文凭,没有职称,更没有什么学术头衔,但他实实在在是一个做木塔的高手。他虽然说不出太多的理论,但他真真切切地做成了木塔,而且在不断地精益求精,一代名医张景岳曾经说得好:“必有真人,而后有真知,而后有真医,医之为道,岂易言哉。”正应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那句俗语的微妙。现实中不乏高谈阔论而才疏学浅没有真本事的人,历史上赵括“纸上谈兵”即是代表。而那些默默无闻,埋头实干的人,才是社会的砥柱中流。

实践出真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和手段。酝酿研讨了几十年的应县木塔维修方案,迟迟不能付诸实施,这令许多人焦急万分,而且成了全国乃至世界瞩目的一个问题。临池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坐而论道固然重要,但撸起袖子加油干尤其必要和迫切。抢救保护千年木塔的考题已横亘在我们面前,答好这一考题,刻不容缓,稍有懈怠或铸成历史遗憾。危乎!木塔!抢救保护这一世界级文物我们没有退路,有的只是责任与担当,奇迹和遗憾只在一念之间。

翻阅资料说应县木塔倾斜严重,经专家教授学者研讨有三个修缮方案。

一、局部加固维修。

二、抬升或悬吊修理。

三、落架大修。

我好奇的带着关于木塔修缮的问题,再一次踏进了应县义井乡三门城村赵玉山师傅的家门。

阳春三月乍暖还寒。车停在他门口,一下车我有点冷飕飕的感觉,一进街门就见他那个铁皮房门开着我径直走进了他的工作室。嘿!他正摆弄那心爱的木塔。进了铁皮房明显地比外边还阴冷,我思忖:这人不嫌冷。我开门见山现场办公,一口气讲了我的来意。他于是和我一一道来,比划着他那个微型木塔滔滔不绝地讲开了。

他说,局部维修加固已经解决不了木塔的倾斜问题,只能是救一时之危,使倾斜的速度延缓,这种保守疗法显然稳妥,没有风险,但这样头痛医头脚疼医脚的治标之策,拖延下去,会使千年木塔遭遇千古遗憾,我们的子孙后代或许会眼睁睁地看着木塔倒下去。

他接着说,说子孙后代看着木塔倒下去,只是一种乐观的说法,而问题的严重性已经不是我们所能预料的了,决定木塔能挺多久的因素是那些已毁损的木件和弯曲变形的结构,这些已不可逆转而且还在日益恶化。再加上极端天气大风、地震、流星雨等的频发更会加大木塔的风险。他说,无论如何抢救大修千年瑰宝这件事再不敢拖下去了。

我又问他,看来小打小闹已无济于事了,木塔非大修不可了?他说,是啊,这也是没办法,只能选择大修。我又问,那第二种方案呢?他接着说,我认为抬升修理也不可行,尽管现在有许多先进的机械设备,但是你想,木塔是由数以万计的零部件结合起来的,抬升的话必须保证前后、左右、上下各处受力均匀,否则稍有受力不匀就有断裂的可能,这是其一;再是上边几层木塔的主要受力部位在每层的32根柱子上,要抬升木塔必须保证把柱子同时拿起,他指着他的微型木塔让我看,所有柱子都是底粗上细结构,要固定它显然不太容易。他又从下至上指着木件——兰额、普柏方、楼斗、驼峰、花拱、斗拱、泥道拱以及翘角料等,这些都是分别卯合上去的,怎能把这些零碎的部件完好无损的抬起来我实在不敢想象;第三,况且上边还压着千吨的塔层,一边在往起托,一边还在往下压,同时还要把托起部分与在地部分完好分离,这样边抬升边分离,用垂直向上的机械力同时往开拔那么多关节值得商榷,况且有许多地方已压踏实,更有倾斜的,垂直向上用力恐不好分离,或者破坏性更大;第四,假设勉强抬(吊)起来,接下来还要把上边的与下边修好的和檐合缝对接好也是十分困难的,要同时把那32根柱子再安在下边的插柱口上,想必是很难的,这必须保证同一时刻所有卯榫都和檐合缝,这是时间与空间的无间对接,精准卯合,难度可想而知。他又说,抬升或悬吊这种办法听起来诱人,操作起来或许问题百出,看似简单巧妙快速,恐欲速不达。

“那么说第三种落架大修方案能行吗?”我顺势追问赵师傅,他斩钉截铁地说:“能行!也只有落架大修才最靠谱。”我说,多少年来为什么一直定不下来没人敢做?他说:“方案研讨是专家学者,拍板决策是政府部门,具体操作又是匠人,有无把握最有发言权的其实是匠人,现在悬而不决的主要原因是具体上手的匠人没有参与其间,匠人其实是主心骨,离开了他们的智慧有时是纸上谈兵。”

我问赵师傅,如果让你做这件事,你有把握吗?只见他一脸的灿烂,笑容可掬地说:“没问题”。我又问,你能把那么多木件拆下来?他说,我眼前的这个木塔的上层我就拆下来过,木塔比这个只是大了八倍而已,我还有国家文研院给的应县木塔的图纸,由于年久变形人力拆不动的,可以辅之以小型机械帮助解决,完全可以请下来的。我说,那么多数以十万计的木件拆下来,谁挨谁上下左右还能复原吗?他笑呵呵地说,这个好办,我试着把我这个塔也拆过一次,都又复原了。他又说,那都有标号,每层有每层的标号,每件有每件的标号,这跟楼房一样,几号楼几单元几层,东门或西门,做法是一样的,最后对号入座,不会乱套的。我接着问,你能把木塔那么多零件都标注好?还能还原回去吗?他很自信地说,肯定能。

说到此,我有点激动。说,那么说,咱应县木塔有救啦?他说:“有救!只等人家放话吧!”

接着,我又追问他下一个问题,拆下来肯定有不少零件毁坏,需要更新,那样的话,有人认为文物的历史价值会受到影响。他说,这好比一个人得了病,把病治好了,你能说影响这个人的什么价值?再说,即使换也是换的少,留得多,总比歪斜等着倒塌强吧!

不过,这里边新木件与原木件之间要无缝对接和谐相处,就是新旧木件的密度、强度、柔韧性、抗力等要彼此一致或基本一致,到时要用千斤液压表测定出相关数字,看它们之间是否匹配,必要时还得通过人为的方法使新木料与旧木件各项指标达到一致。当然,少不了专家们计算应力什么的,还需评定组织会诊。科学数字与实践经验相互参考,衔接得当,专家学者与工匠相互磋商,取长补短,理论与实践相互结合,既求同存异,又存同求异,反复论证,几经磨合,方能吻合。赵玉山如是说。
我又想到一个问题问他,这项工程浩大需多少木匠?他说,得三四十个。我又问,大约需几年。他说,估计六年差不多。

他又接着说,这种大拆大建的办法看似繁杂缓慢,可是稳妥实在放心,没有风险,也没有急功近利的干扰,一步一个脚印,不怕慢只怕站,一晃几年就过去了,只要着手干,一个完好健美的高大木塔或许在人们不经意间重新矗立起来了。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他的铁皮房里不觉待了2个小时,刚去那种阴冷的感觉荡然无存,反而有一种发自内里的温热感向周身扩散,我盯着那个玲珑剔透的微型木塔依依不舍地退出了赵师傅的工作室。一种若有所得的成就感在心中涌动。

赵玉山和他做的微型木塔

新塔一角

按8:1做的木塔底层

木塔藻井

赵师傅正在做8:1木塔,现已做到了第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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