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柴

以前，家家户户都烧柴，上山砍柴也就成了山区孩子的必修课。十岁那年，我第一次跟随小伙伴上山砍柴，其实是砍狼衣。小伙伴们成群结队，个个头带草帽，肩扛担插、抵棒，担插上套着狼衣索；腰间绑着刀鞘，别着狼衣刀；脚穿草鞋，好不威风。砍狼衣容易捆狼衣难，捆得不好会一路散一路掉，一路挑一路捆，弄得筋疲力尽，散一次要少掉一些，挑到家里狼衣也所剩无几。刚开始，我只要砍好狼衣，码成一堆堆，小伙伴们会帮助捆。后来我慢慢学着捆，挑到半路上散掉时，又由小伙伴们帮忙捆。捆柴要有力气，捆绑成两捆后，先将担插插进后面一捆，然后背在肩上，插进前面一捆；插柴还要有技术，要插在柴捆中间的适当位置，使柴担保持平稳，既好看又好挑。
我老家在县城西郊贵溪村，当年村子周边山上的狼衣都让人砍得光光的，就连松毛也耙起来烧。砍狼衣要走好几里路，贵溪村的人大多是途经烧基到木路的大炉山上砍，半天砍一担，一天砍两担。少数有手拉车的人家，也有沿着丽浦公路到赤石乡临海洋村附近的山上砍，我也曾借别人家手拉车去砍过狼衣。回来经过重河湾，当年是弯急路陡的沙子路，拉着沉重的手拉车飞奔下山时，稍不留神就有飞下山湾，车翻人亡的危险，真可谓胆战心惊，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
狼衣是放大锅灶烧的，一般是煮饭、煮猪食、烧热水用。而炒菜用小锅灶，烧的硬柴要到更远的山上砍。早晨，上山的路上三三两两的都是砍柴人。其实，砍狼衣还是砍硬柴，是很容易识别的。砍狼衣带的是竹担插、抵棒、狼衣绳，腰间刀鞘里插的是狼衣刀；而砍硬柴除带木担插、抵棒、绳索外，腰间刀鞘里插的是柴刀，还要带饭，一天只砍一担。傍晚时常常可见挑着柴火回来的队伍，浩浩荡荡，蔚为壮观。
暑寒假是读书学生集中砍柴的时间，尽可能地多砍一些柴火，让父母亲能到生产队多做一些工分。骄阳似火的夏天，在山岗上砍柴，汗流浃背，口干舌燥。砍好一担柴，挑到山下休息，到附近的“冷水窟”或水沟里狂饮一阵。那时，似乎没有人会带水上山，也没有听说喝坏肚子的。上山砍柴都是穿草鞋，山上的柴桩、石子刺破脚是常有的事。一双草鞋穿不了几天，有时走在半路上草鞋破了，只得赤脚走路。雨雪天气不出工，家家户户都在打草鞋，有些人家在稻草里加进破布条，穿着既舒适，也经穿许多。砍柴也是有危险的，有时一不小心会从山崖或树上摔下来受伤。我曾两次砍柴受伤，一次柴刀误砍到左手大拇指，还有一次砍伤左腿，不幸中的万幸只是砍伤表皮，留下了两个小小的伤痕，成为永远的记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有了电饭锅，九十年代初开始使用液化气，现在再也没有人烧柴了。虽然已经三十多年没有再去砍柴，而每当看到当年砍柴时留下的伤巴，就会想起砍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