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月亮

打开卧室门出来，在惺忪的眼里，与月光撞了个满怀。

楼梯上和墙上都是，大大方方的，明明亮亮的，整个楼梯间似乎都被充满了。穿着短裤的我，是没处可逃的不速之客。月光好像对着我吃吃地笑。

月光是从楼梯间的玻璃窗进来的，玻璃窗没有阻挡它的意思，反倒像是被它溶化了，也成了月光。防盗网也是，只象征性地招呼了声，在墙上留下斜斜的细纹。

它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不知道。很显然，它进来多时了，它是如此的坦然和自在，显然是主人的样子。那时候，我一定在睡梦中。厚厚的窗帘严防死守，它懒得较劲，也懒得理我。知道我就是被庸杂的世事网着，醒来不易。

今夜，终于鼾止酒醒，夜半三更，于众皆入梦时，难得的醒一次。虽则狼狈，却也难得。但月是常来的，它有它的世界，没有变过。

我终是逃了，冷。而且没有披衣出来，又睡了。

我清醒的知道我错了。我清醒的知道我睡着了。

两根大麻花辫子，朗月一样的面容，走进教室的时候，也像昨晚的月亮一样，瞬间，溺水学海的同学们有了精神，女同学想的应该不一样，男同学想法惊人的一样。这是从后来的蛛丝马迹才知道的。只是那时没有月光，月光在昏黄的灯光下，拖着苦读的影子。

影集里注视多次的那张照片，短发，微歪着头，俏皮的模样。他有幸在里边，不可饶恕的寒酸样子，众星捧月，他这颗星，暗淡的毫无希望，只是现在还可以看见，那时咚咚的心跳声。时间和地点无从考证，月亮藏在影集里，很少打开。打开，还是当年的明亮皎洁。

月亮在车窗外，又大又圆，就在玉山前面挂着。玉山，灰暗的黑影，有自己的柔和曲线，没人不认识它是山。周围静静的，各种的不太真实的轮廓，塬坡的，树木的，河水的。远远的霓虹，被月光浸湿，也是模模糊糊的轮廓。咫尺的天涯，隔着数不清的岁月，隔着说不尽的故事，无言。月光不进来，只有彼此静默的轮廓，熟悉而陌生。所说的话，不如静默。心也静，没有咚咚的心跳声。月亮在车窗外的世界。

每一秒的呼吸都是有意义的，在车窗上，凝成水雾。窗外的月亮被浸湿，朦胧而遥远，就如昨夜的月亮一样。

2017年5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