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故乡的云

■房海林

石板沟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山，很硬，简直感觉到她就是一块石头。而我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石板沟人，自1974年参加工作以后，离开故土已近40多年光景。但我的故土情结，就像儿时一样，一直伴随我走过了近40多年历程。所以每年我都要数次回归故土探亲访友。如果隔一段时间不去看望她，就十分想“家”。除了看望我的母亲和长辈亲友外，更钟情于故乡的山与水，草与木，土与石，云与雾。

十年前母亲离我们而去，没了母亲，少了牵挂，但想念故乡的情绪一点儿也没有消退。之后的日子，隔三差五也要回到故土的怀抱，看一看已经久不住人的老屋。因为我在那里出生，在那里成长，那里留下了不尽的儿时之梦和青春之想。摸一摸曾坐过无数次的石条，开关一下曾经跨进跨出无数次的屋门。捧一捧亲爱的泥土，亲密感受和重温山岩石头的温度；掬一捧水吸入口中，甘甜滋味无与伦比；抚摸一下熟悉的树木野草，也能从中体验到芬芳与亲切。

最让我难以忘怀的还是故乡的云。虚无飘渺的云，让人捉摸不定。有时它好高骛远，有时它又触手可及。在我们故乡石板沟，云，都是洁白无瑕。如果你在清晨站在高峰之上，就会领略到山间那白色的云雾，无际无边，肆意流动，真是大气磅礴。如果你在雨后登上山巅，阳光之下，就会捕捉到峰谷云雾匆匆退去，快速奔腾的镜头。高耸的太行山顶峰，时常会被白色的云雾罩住山顶，白色的气浪还会不停地流动，变幻出无穷形态。往往这个时候，离雨的来临就不远了。因为故乡有一句谚语：“西山戴帽，汉们睡觉”。这里的“汉们”，在旧社会是人们称呼富裕人家长工的，后来被人们泛指为所有在野外劳作的劳动者。只要云雾遮住山尖，就会下雨。一下雨，在野外干活的人们就可以休息放松一下了。

年轻的时候，山里的云雾特别多，尤其是在夏秋天的梅雨季节，雾大雨多，时常是大雾茫茫，把整个大山遮没。眼前的四周，除了云就是雾，别无他物，人够得着，手触得着，鼻子也嗅得着。这些云雾与高处的白云相比，显得深沉，厚重。而在春秋季节里，天高云淡，气爽天蓝。在高远辽阔的蓝天苍穹，零散地飘浮着片片白云，有时悠然自得地移动着，有时匆匆忙忙地飞奔着，好像有什么紧急任务的急行军。

蓝天白云在故乡是常见的天气，也是我最爱的天气。因为蓝天白云有一种高远的境界，还有一种亲切的感觉，比起让人压抑的灰色天空来，让我心胸洞开，总想张开双臂去拥抱它，却又是高不可攀。记得上小学时，有一篇课文叫《火烧云》，文中记述的火烧云的色彩和形态变化，简直是在说我们家乡晚空之彩云。我们当地称这种色彩斑斓的火烧云天象叫“湿霞”，并且有“早湿霞不出门，晚湿霞晒死人”的农谚，这种天气预报，十拿十稳，灵验得很。

火烧云美丽无比，却只能在早晚才能发生。要是在白天，碧空万里，天上的浮云经常会出现奇观形态。有时会在净净的蓝天上划上一道或多道笔直的白线，就像喷气式飞机留下的尾巴，久久不会散去；有时会像一群在草原上奔跑的绵羊，或者像条龙，各种动物被云描画得惟妙惟肖；有时又会像滚动的棉花卷子，蓬松暄腾，翻翻滚滚聚集在一起，形成巨大的棉花山岳；有时又像一把把巨大的扫帚，清扫着天空的阴霾。每当这个时候，乡亲们会告诉我，明天会刮风。

云是大自然的气象，云是故乡的情绪，春夏秋冬，寒来暑往，高天上流云生生不息。天上人间虽遥远万里，也近在咫尺，和谐相处，人生永远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