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蓿花开

遭受再多的冷落，也只为花开的一瞬。

天空蔚蓝成海，镶嵌着几朵软绵绵的稠密白云，看似唾手可得却又远在天涯。我仰望着一片不属于自己的辉煌天空，心田的天幕残留几抹灰暗的碎布。

时光像江流卷走了昨天的欢笑泪水，曾经付出的努力也被冲刷得销声匿迹。似在苦海中徒劳挣扎一番，又回到起点。到头来，原来是一无所有。我怔怔地凝望着面前一沓冷眼嘲讽的试卷，不断问自己：为什么？

一只粗糙皲裂的手搭在我肩上，伴随一串浸透了沧桑的字眼萦绕耳畔：“去老家院子里看看吧，好久没去了。”我木然地点点头，浑浑噩噩间已坐上外公的自行车，麻木的脸颊被冷风拂过。那座老院在记忆中早已模糊，除了院子中央那片铺满杂草的草坪外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地方，实在让人打不起精神拜访。

“吱呀——”车轮驻足于爬满青苔的石板路上，我抬头，便瞅见斑驳白墙上那扇熟悉的旧红门。外公竟然仍然留着老院的钥匙，麻利地开门，轻轻推开，那红门便清梦初醒般轻吐呓语。我跟了进去，霎时间屏住了呼吸：一张姹紫嫣红的地毯恬然铺在院子中央，宛若残损黑白照片中恣意渲染的绚丽色彩，给颓唐衰败的老院增添满目春色。

怎么会？记忆中草坪里稀稀落落长着的都是三叶草之类的杂草，何时突然冒出这么多鲜花？难道是外公定期来老院栽培的吗？蔓延上屋檐的蛛网很快否定了这一推测。我将困惑的目光投向外公，他却眨了眨深邃莫测的双眸，语气里浸满神秘地提醒我：“再走近点，仔细瞧瞧。”

我踌躇地挪步到草坪前，弯下腰定睛一看，不由得再一次惊奇地屏住呼吸。郁郁葱葱生长着、欢笑着的，仍然是熟悉的三叶草，一瓣瓣翡翠般鲜嫩的心形叶片昂首争夺阳光，绿意盎然的叶隙间绽开无数朵娇艳欲滴的紫红色小花，细腻腠理被清晨的露微微濡湿。很美，只是我从来不知道，三叶草也会开花。

“三叶草又叫紫苜蓿，怎么样，花很美吧？”外公陶醉于满目绚烂，不无感慨的话语意味深长，“人们总是很难把这么美的花和这种常见的野草联系在一起。但是三叶草一旦开花，不会亚于牡丹。所以你看，它以前即使不引人注意也默默生长，终于是长满整片草坪看了花，漂亮吧！”

我凝望着满目的姹紫嫣红，豁然开朗。是啊，曾经的积累与心血是不会随时光消逝的，只要稳扎稳打，足迹遍布的每一寸土地都将是自己的成果。虽然不会被人发觉赞赏，但终有绽放灿烂的那一刻，那时曾经的积累会祝你赢得更多称赞。只有暗中磨练，才能换取开花一瞬的炫目辉煌。

满园似锦繁花正流淌出一片紫红色的云霞，我的心田也苜蓿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