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味道

我一直觉得“味道”这个词很微妙，因为味道闻起来有气味，吃起来有口味，鼻子闻到的和舌尖感到的两种不一样的感觉，被融合在一起了，于是就有了一定的立体感。
鼻子闻到的味道，可以记忆起妈妈牵着我的小手曾经走过的某一条路，路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也会唤起与妈妈同行的一些美好回忆，想起这条路上曾经的故事，想起这条路上妈妈给我买油条、买水果，想起在充满酱油味的某个小卖部的屋檐下与妈妈一道躲雨。
味觉也许是人脑中记忆最敏感的部分，所唤起的回忆要比视觉听觉都来得亲切，使我有了身历其境的感觉。枕着妈妈睡过的小枕头，闻着樟脑丸的气息，仿佛妈妈就在身边，我每个夜晚都睡得特别香。暑假回家，走进一间童年时妈妈带我常去的老屋，不用看老屋的摆设改变，也不用听老屋里蟋蟀的歌唱，味道贮存的亲切感能够直接唤醒我的许多记忆。
一如闻到一些相似的气味，我就能够记得妈妈煮的红烧肉，外婆家的青团果子，抑或是校门拐角处的那家豆花店，还有实验小学边上最有名的怪鲁包。
生我养我长大的家，味觉又是怎样的呢？从厨房飘散到客厅，再飘散到后院，那是妈妈身上固有的气息。每次放学回家，我不用眼看，也不用耳听，潮湿的水气会告诉我妈妈在拖地或洗衣，菜饭香会告诉我妈妈在烧饭或炒菜。妈妈喜欢香水，却舍不得买高档的香水，一瓶几百元的香水对妈妈来说是一种奢侈，她最多只涂永芳，甚至用大宝，这是妈妈身上无可替代的气息。多少年来，妈妈都是这样的味道，淡淡的香，很平常的香。也许，闻惯了高级香水的人，会说妈妈用的是劣质香水，而我自小闻惯了妈妈的气息，只要闻到大宝或者永芳，我就会想起妈妈，哪怕我在遥远的江北读书。
以前没有出来读书，每天住在家里，总觉得所谓的家常菜太平淡了，一点不会吸引我的胃口。现在离家在外，我才会经常想起家乡菜肴的味道，也许是很简单粗糙的一道菜，却曾给我的童年带来许多舌尖上的幸福感。即使是简简单单的水饺，或者是用清汤打个鸡蛋鸭蛋，那种味道也是妈妈专利的，其他人永远也模仿不出来。
妈妈总是说，要教我怎么煮这些家常菜，我总是不肯动手。我明白，即使身为女儿我也没有办法复制这些味道，我只会欣赏妈妈的厨艺，我自己做的菜是什么味道？往往尝不出。
我希望能一次一次地再次闻到家和妈妈的味道，即使很老很老的时候，我依然希望自己够记住那些亲切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