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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山故水孕育的文学种子

雷平阳生于1966年,青年时期适逢20世纪80年代,文学繁茂,诗歌盛开。这诗意的种子从此深埋他的内心,即便后来文学衰微、盛景不在,他也可以守着一方天地,在笔墨纸页之间留住岁月的痕迹。

他的《云南记》曾获2010年鲁迅文学奖。获奖评语:“诗人怀着一颗大爱之心,在云南的大地上穿行,在父老乡亲的生命历程中感悟,在现实的土地和历史的星空中往返,打造出了一片神奇的、凝重的、深邃的诗的天空,流贯其中的精神则超越了地域限制,而具有普遍人性的价值。”如果说诗歌是面向天空的对话,那么,散文就是由厚重的大地孕育出来的植物,比如《我的云南血统》。不管写什么,雷平阳始终不懈地给自己贴标签——我是云南人。

《旧山水》是雷平阳最新的一部散文集。收录了45篇散文。依然如故地表达他眼中的故乡、故人、故事。中国作家擅写散文的很多,乡土散文更是一大主脉,然多数人写故乡大多是在离开之后,在回望之间抒发一缕乡愁,而雷平阳从昭通的土城乡走出来,走啊走,走到了昆明,他就不想再走远了,这么些年来,他和昭通的血脉从未断过,无论形式上还是心灵上,昭通予以他的不仅是形体的滋养,更源源不断地输入写作的营养。

雷平阳的写法很传统。比如,他写《日落渡》。起笔:“在大江掉头的地方,往往都会形成滩头,滩头上也会有一个个古老的村镇。”有个村镇叫日落渡,日落渡有个供销社,供销社有个人叫李海明。李海民原先是个猎人,因为成了“打虎英雄”而破格进了部门,但李海明性格豪放不拘小节,以至供销社赊账堆积入不敷出,工作组即将到来,李海明分发所有商品后失踪,据说有人曾听见澜沧江边传来一声枪响。

这样的文章,你一读就会觉得很“中国”。他的立意、文思、布局、节奏乃至句式和遣词造句,都是中国式的,对人的描写采用线性白描法,对事情的叙述不疾不徐、缓缓推进,而其中包涵的思想也是很浓郁的人生况味,是极其东方的、含而不露而又人人为之唏嘘、感同身受的顿悟。这样的文章,简单里有复杂,平实中有华斐。每一篇,都像捏着泥团,板结又松散,透着生活的压力又不至于让人喘不过气,情感是大丰富的,但调控适度。

恍惚觉得在读短篇小说。我想雷平阳是故意要打破散文和小说的壁垒,在“类小说”的模糊笔法之中,可以隔开一段距离更加客观清醒地审视人物。比如,《梦奸》。这篇文章的镜头感有点像张艺谋的《菊豆》,而它的荒诞感又近乎成了贾平凹《废都》的缩编版。寡妇门前的是非,乡村姑娘的贞操观,以及人性的卑劣,杀人无形的流言,把焦躁不安的村落变成了黑黝黝的漩涡。现实因此具有了比虚构的小说更加匪夷所思的“虚构性”。悲喜人间,苦乐人生。《三甲村氏族》,常卫葛鲍钱、甄徐赵王韩,一姓一故事,一户一幕戏。人人都是角色,个个都在演戏。

云南多传说,民俗有特色,纷纷涌到。杀蟒记、文身记、放盅人、白毛记、母亲的刺绣、屋顶上的歌者……它们构成了云南极具特色的风情图。最喜欢的当属这一篇《倚邦易武记》。雷平阳在其中寄托了自己对普洱茶的深厚情感和未来命运的忧思。这是全书最长的散文之一,尽诉倚邦和易武的兴衰沉浮,从两个邦落的历史窥得云南的往昔与今天。兴,因茶;废,也因茶。对于钟情陈年普洱的人们来说,它是一种香气氤氲、值得咂摸的饮品;而对于茶马古道和广大茶人来说,它容纳了他们最深层的渴望、缅怀和期许。

文学不死,亦不凋零,但得有心人的耕耘。雷平阳是非常具有自觉意识的一粒种子,扎根云山滇境,吸取当地精华,蓬勃生长成了一株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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