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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伙伴

作者:秋天洁云

村里,昔日那一排排、一幢幢低矮的茅屋,如今是一片黄金尽染的银杏林。时过境迁、人事全非。透过这挺拔、茂盛的树林,触景生情、不胜感慨:这里,曾留下我多少天真无邪童年的足迹;这里,曾尘封了多少支离破烂、酸甜苦辣的往事…

忧惚中,这样的一幕又闪现在眼前灬

门外,闪出一个三、四岁男孩的身影。他扒着门框,向院里童声童气地问:“妗子,辇(你)云搁(在)家没有?”

紧挨大门的灶房里,冒出缕缕青烟。从里面传来母亲的应声:“志强,来吧,乖!她在屋里头耍咧。”

我家和志强的外婆家,是多年的老邻居。我们俩同岁,因此常在一起玩。他,瘦瘦的身材,白白净净的脸上,闪动着一双乌黑透亮、会说话的大眼睛。脖子上系着用多股绒线合成的红项圈。据说,他父母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宝贝儿子。但他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为防不测,每月的初一、十五,父母带着他到关爷庙里摆供、烧香,还许了愿。祈祷神灵保佑他无病无灾,庇护他顺顺利利、长大成人。

我们经常在一起,玩泥巴、推铁环、抽陀螺,在两家的屋里捉迷藏…

塌坑的房顶,每逢下雨,外面大下,里面小下。接水的盆盆罐罐,“嘀嗒”、嘀嗒”直响。这天,父亲在房檐下,靠了长长的梯子,拿来几梱麦茬。又找了个人,修缮房子。吃午饭时,趁大人不注意,我独自大胆地爬了上去。也许脚滑,也许踩空,突然从高高的梯子上坠落下来。额头正巧撞在一个石头上。顿时,鲜血直流。至今,额头上还保留着那道伤疤。当时,父母吓坏了,抱着嚎天哭地的我,慌慌张张跑到同一条街的医生家,进行了伤口处理、包扎,还打了消炎针。回了家,志强也苦丧着脸,怯生生地注视着我头上包着的、渗着血的纱布,小心翼翼地问:“还疼不疼?”

“恫(很)疼咧!”我说着,眼泪忍不住扑嗽嗽住下落。

他一手替我擦去脸上的泪珠,另一手紧紧地攥着什么东西。摩挲很久,把-颗包着花纸的糖送到我跟前。

“吃吧,恫(很)甜。吃吃都不疼了!”说罢,把纸剥开,给我。

一股扑鼻香甜的味儿,一股暖流涌进稚嫩的心底…现在,别说一颗糖,就是一大把糖,孩子们也不屑一顾!可在七十年代初,吃穿匮乏的年代,糖,也是穷人家孩子的奢侈品!

正往嘴里送的一刹那,看到志强正眼巴巴地盯着我,咂巴着嘴。我立刻啃了一半,递给他。

糖,吃在嘴里,甜在心上。俩个小伙伴相视着,笑了灬

好一段时间,再没见到志强的影子。有一天,他的母亲、我的邻居姑姑,突然窜到大街上,披头散发、手舞足蹈。一会儿哭,一会儿唱。嘴角冒着白沫。志强的爸爸拉她,她不但不回,反而和他拼命撕扯。她走到哪儿,后边就跟着一群凑热闹、起哄的孩子…后来才得知,志强不小心滑入茅坑溺亡的消息!心里沉甸甸的灬

后来,虽经常医治,志强妈妈的病,时好时坏。身体的创伤,容易痊愈。一颗失子破碎的心,怎能一下孑用药来医?也只有时间来舔舐、缓解她内心伤口的痛疼…

两年后,她又有个儿子。

不久,我村在库区的淹没区。上级给各户拔款移至后边。我们两家住得远了些,再加上经常上学,很多事也都淡忘了。偶而,见过姑姑-次,只见她沉默寡言、目光呆滞。经过那次变故,眼前的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聪明、能干、开朗的姑姑了…

这么多年来,眼前时不时还晃动着那个男孩的影孑:在朦胧的梦中,在虛无漂渺的云端,微笑着缓缓向我走来…如果他要话着的话,也许和我一样成家立业。白发苍苍的母亲,正享受着天伦之乐。音讯杳杳,如今也不知她是否健在?当时,也很为他们伤悲、惋惜。不过,现在想来,在那贫穷、落后、闭塞、愚昧的年代,有多少孩子过早夭折:有多少家庭饱受着失子之疼…

当时,虽然志强的父母把儿子的安危,寄托于神灵的保佑,但他并没有因此幸免于难。幼小的生命,象划过太空的流星一样黯然陨落了。而我却侥幸的从贫穷、疾病中走出,见证了时代日新月异的发展;享受着以前人想所末想、闻所未闻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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