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到白头

今天是“520”表白日，朋友圈刷屏的主题就是各种晒恩爱。马化腾也非常知情识趣的把微信红包上限特意提高到520元，以便于各位有伴侣或没伴侣正在求伴侣的男士们用大红包献殷勤，女士们在朋友圈里晒战利品，引发新一轮羡慕嫉妒恨。

爱情，自古以来好像都只是年轻人的专利。因为只有年轻人，可以正大光明把爱情天天挂在口头，那是他们生活里理所当然的主题。至于夕阳西下的老年人，在年轻人眼里，也许他们早已经失去了性别，心里眼里只有儿女，谁还好意思成天说爱呢？比如我们的父母，尤其是从那个年代过来，作为极端含蓄、不擅长表达情感的中国老式人，也许一辈子也不曾把这个字说出口。

但是他们真的不懂爱情吗？

几天前整理旧杂志，看到一则消息，妻子罹患癌症不久人世，丈夫无法忍受即将失去爱人的痛苦，一对即将花甲的老人点燃9个煤球，手携手并排躺好，安详地离开了人世。

殉情在我们眼里，好像一直是古代没有婚姻自主权的年轻人为了能够爱我所爱做出的最激烈的争取方式，不能爱，毋宁死！像祝英台，像焦仲卿，貌似都是美丽伤感的传说故事。当这样不离不弃的爱情在现实世界里真实上演，而且是一对风烛残年的老人，立时震动了都市里为生活麻木奔走的心灵，让人不胜唏嘘。

不由又想到多年前，河南有一位老人，为了唤醒车祸后一直昏迷不醒的妻子，每天4次赶至医院为老伴送饭，每次送饭时都会站在病房门前，为昏迷中的妻子唱歌，希望能用歌声唤醒“沉睡”中的妻子。

依然记得当时工作间隙随手翻看报纸，那则新闻配发的图片，是那位老人的背影，站在房门紧闭的重症病房外，像一个找不到妈妈的孩子，看上去那样孤单无助，却又是那样坚定倔强，旁若无人地为他失去知觉的妻大声歌唱。

“……你就是大海中的船，在你船上是何等平安。离开你的我痛苦连绵，好像旷野迷羊一般。回想往事，彻夜难眠，怎能忘记你的恩典？疾病总医治，困苦总帮助，孤单时你常陪伴……”。

许多次，歌唱到一半时，他已泪流满面，却始终哽咽着继续一首首不停地唱下去。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上，见惯了生老病死的医生，被病痛折磨得感受不到生活美好的患者，为病者满面倦容匆忙奔走的家属，闻者无不动容。新闻刊发时，他已经连续唱了一个月，我想只要妻子一天不醒，也许他会在她的床头一直唱下去。

很多人会笑他们傻吧？一把年纪，还这样天真，这样痴情，以为爱可以创造奇迹，以为爱可以生死不渝。

繁忙都市中，行色匆匆的人们，为了生计、为了名利，早出晚归，忙于应酬。即便是下了班，结束一天的工作，也会找种种借口晚归，留恋于酒场应酬、朋友聚会和各种娱乐场所。也许早已厌倦，也许早已习惯，太平盛世，感觉不到什么是你离不了的那个人。那些恋爱时的山盟海誓、婚礼上的泪眼相拥，早就败给了生活里日复一日的琐碎俗气。

你埋怨他的不浪漫、不体贴、不顾家，他厌烦你的斤斤计较、市侩俗气、啰嗦絮叨，恋爱时的甜蜜美好渐渐淹没在油盐酱醋的琐碎细节里，父母孩子、工作家庭、房价物价的生活烦恼中，彼此看对方都是面目可憎、言语无味，冲动气盛时甚至恶语相向、大打出手，多少次提到分手，濒临离婚边缘；你偶尔会逢场作戏，她也许有网上的蓝颜知己，撒谎敷衍变得如此随心所欲，毫不内疚。

有时想想，连自己都奇怪吧：曾经朝思暮想地爱慕眷恋过吗，就是面前这个一脸不耐烦、成天不着家、满嘴烟味和酒气、不洗脚就上床、回家不是看电视就是玩手机、连袜子也没洗过一次的邋遢男人？曾经挖空心思地追求讨好过吗，就是面前这个唠叨不离嘴、一天到晚追问行踪、一毛菜价能还半天、皮肤粗黄、没有腰身的黄脸婆？当初真是昏了头吧！在你看来，婚姻不过如此，跟谁过不是过呢，谁离了谁又不行呢，为了孩子，凑合吧。至于爱情？多矫情的东西，那不过是少年时头脑发昏时说的胡话而已！

当皱纹慢慢布满额头，白发悄悄覆盖鬓角，孩子们成家立业，难得一见，再不必为工作忙碌，再没有应酬缠身，剩下大把时间。多少年少轻狂，都是匆匆过客，繁华喧闹过后，只有那个不再年轻的人依然不离不弃陪伴在身边。

除了他（她），还有谁会习惯你每夜的鼾声、醒来的口气，还有谁能为你烹制可口的饭菜、容忍你时不时的坏脾气，还有谁会在你的病榻前衣不解带地悉心照料、不厌其烦地叮咛嘱咐，你们厮跟着去市场讨价还价买菜，手携手互相扶持着在夕阳里散步聊天，那些年轻时不屑一顾、不肯退让的细碎情节、意气争执都化为今天的温馨回忆，在只有你和她的世界里慢慢咀嚼，慢慢回味。

你们有着共同经历的风雨，共同用血脉孕育的儿女，吵吵闹闹一辈子，可是除了彼此，谁能将对方代替？你的古怪倔强，只有她最了解包容，她的任性唠叨，一天不听就觉得过不去，她变成你的小女儿，你变成她的小男孩，你们彼此纵容、相互体贴，依偎着享受夕阳无限好的美景、陪伴着走完人生最后的路。

她是你世上唯一的家，是再孝顺的孩子也给不了的贴心温暖，失去她，整个世界都是冰冷陌生的，是你无法忍受的寂寞孤单。从没有像现在，你如此害怕死神将你们分离，如果不能在一起，你宁愿舍弃生命也要追随！

什么是爱？我们穷尽一生在追寻的情感，也许它就在眼前，就在身边，就在一粥一饭，一瓢一饮中，就在琐碎悠长的陪伴和守护里，只等你慢慢发现和珍惜。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可爱的老人，给爱情以最美好的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