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此之美

在电视台当编辑，每天揣着稚拙但激情的笔，在字里行间中行走，常常被一些悲喜交织的市井琐事弄的感慨万端，人也好似活在云雾之间，渺茫的人眼花缭乱，唯一能回到现实的时光，应是下班后闲走在回家的路上，慢慢的闲走，这也是我最喜欢的日常习惯，看着匆匆忙碌的车流和时尚靓丽的城市人，我总有一种感受，生命是如此的鲜活之美。
下班闲走之余，最多的时候，是到街口的小店去卖菜，这也是一天当中必须要做的，卖菜时，还可以和菜店的老板闲聊一会。这家‘菜园鲜菜店’的老板姓陈，是从乡下农村来城市打工的，夫妻俩人开店，精明勤俭厚道，一条街面上就这家菜店的生意红火，满街坊的人都称呼他“菜老板”，菜老板人实在，妻子长的利索，脸面白皙，头发乌黑，衣着俗艳，但十分的干净，说话细细绵绵的，一言一行总流露出乡下女人羞涩。
小店的时鲜菜种类繁多，但价廉物美，所以常常是供不应求。我常来这里买菜，颇此相熟，每次路过，无论买不买菜，客户多的时候，就站在一边看他们做买卖。夫妻俩分工明确，妻子卖菜，丈夫卖肉，一间20多平方米的店面，堆满了各种鲜菜，豆芽、黄瓜、土豆、还有猪肉、豆腐，每次路过，夫妻俩总是在忙碌着。客户少的时候，我就停下来和他们寒暄几句，问一下菜价的行情，老板娘就会告诉我，今天哪几样菜卖的好，肉卖了多少，街面上那家饭馆要了多少斤排骨，嫩碗豆角是外地的，没有本地的好吃，芹菜是白杆的好，嫩。炖猪皮用了几个小时，加了那几样配料是又好吃又好看。豆腐皮要开水烫过了再炒，萝卜馅的肉饺子好吃，味道鲜，面是乡下新磨的手工粉。
一次我看见菜老板将一大把香菜顺手送给了买菜的妇女，我不解的问她：这样做生意，要赔钱的？他听了笑笑说：没事，那菜再过二天就要黄了，丢掉了还不如早早的送人。听着夫妻俩絮絮的话语，我感到一波隐隐的暖流在心底盘旋，仿佛这样对我说话，把我看成是由来已久的一个街邻，亲人。
而说到他们刚在城里买的房子就要装做时，夫妻俩人是一脸的笑，那笑容纯朴如深秋的土地，自然而醇厚。
一个蒙蒙的细雨天，我到街口那家小理发店去理发，店老板热情的招呼着，这家挂牌“顶上工夫”的理发店就一个人，老板叫“社娃”也是从乡下来城里打工的。社娃，三十多岁，生活的劳累使他的头发过早的有些的稀疏，一次闲聊时，听他说起，老家在离县城100多里的大山里，穷的很，小学毕业后就到城里跟人学理发。这十多年下来，学得一手的理发技术，手艺精湛，顶上工夫了得，最拿手的是刮脸，这细活做的是又轻又快，几条大街数十家理发店的大师都称赞他的水平高，手艺好，自然顾客就多，而每天来理发的多是中老年人。这此年，别人开美容店都发了财，买了房，有了车，最炫耀的是对面那家“上海美容院”十多个靓女俊男，灯红衣绿，人头攒动，而社娃开的还是小店，刮脸，染发，理平头，把活儿做的精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守着每次收15元理发费的传统日子。
我每次去理发，总喜欢和社娃闲聊，人多了，就在一旁等待，顺便和他拉家常，也劝他改换一下门面，开个美容院，社娃总是笑笑说：不想丢了老手艺，再者，城里也有没钱的，理平头的人也不少，一天的收入虽说不高，但也能顾住全家人的花销，钱吗！挣多少算够，能生活就行。
社娃虽说天天理发忙的不亦乐乎，却喜爱看书，每次路过，我总是给他稍几本杂志或新出版的文史资料等各类书籍，他自己闲暇时就坐在掎子上静静的细读，一天下班后，我去理发，正好没人，就和我絮叨一会：他家里条件不好，小时候没有好好读书，早早的就下学了，现在感觉没有文化不行，也挣不了大钱，更没有出息。这些年我自己是难了一点，可是把孩子们带到了城里，山里的娃子到城里安家，是几代人做梦都想不到的事，现在他们可以生活在城市里，再也不是乡下人了，说这话时，社娃是一脸的喜悦，灿灿的，让我看到了一个农民收获果实时，心灵深处那憨厚而满足的幸福。
那天理发的时候，也许是心情好的缘故，社娃拿出手艺给我吹了发型，并在镜框前仔细的端详了许久，还顺手将我头上的几根白发轻轻的拔掉，我感觉自己一下年轻了许多。
居住在我家楼上的是一对单位年轻的同事，小俩口整天工作忙，就把60多岁的母亲从乡下接到城里来带孩子，老人带着小孙子，尽心尽力的呵护着，省了小同事俩许多的烦恼事，有了老人在家做饭，看孩子，忙活了一天回到家里，厨房里是热腾腾的饭菜，客厅里是嘣跳玩耍的小宝宝，老人，孩子的说笑声，把一天的烦心，劳累，不愉快，统统的忘到了九霄云外，融融的一家都是暖暖的春意。
老人朴实，心好，每每有老家的人捎来一些自家的新鲜菜，花生，总要送一点给邻里尝尝鲜，她遵循的仍然是乡下人的风俗，远亲不如近邻，有时还会趁机和我唠唠几句家常：老家的柿子红了，没人摘，枣子熟了，落了一地。在城里住的时间长了，老人家渐渐的习惯了城里人的生活，炒菜做饭，过着舒适的城市生活，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顺畅，只是小孙子上学的时候，闲不住她，会拿扫帚把楼道打扫的一尘不染。看她吃力的一层一层的扫地，满头的汗，我会劝她：别天天扫了，有空了大家一起动手！。
老人听了淡淡的一笑说：大家上班忙，我闲着没事，在老家也是天天扫院子，把路扫干净让人走着舒服。日子美了，心里的高兴也是满满的。要知道，一个不停劳作的人，她的生活空间永远是忙活，充实而富裕的，那是勤劳生命中不可缺少的美。
生活中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人，他们的付出都能给人种种难忘的感受，满面尘埃的清洁工，双手沾着面粉忙着卖烙饼的乡下夫妻，戴着花围裙端米皮，卖馄的乡下姑娘，打着扇子赶蚊蝇的水果小贩……。只要看到他们，一种无言的亲切感就会漾满全身，他们的生活和我息息相通，他们的笑容让我愉快，他们的宁静让我沉默，他们的匆忙让我不安，我知道我就生活在他们日复一日的操劳和奔波之间，生活在他们一行一行的汗水之间，生活在他们千丝万缕的悲伤和欢颜之间，生活在他们青石一样的足迹和海浪一样的呼吸之间。
这些来自乡下农村，已经慢慢融入城市生活的人们，他们的身影出没在我视线里，他们的勤劳在帮助我生活，他们的精神沉淀在我的心灵里，我每天就生活在这些人之间，感觉到这个杂乱的社会其实是那样的可爱，这个散淡的世界其实是那么的温暖，而看起如小草一般的生命种子，其实是那么的坚韧和美丽。
我靠鲜活的食物滋养而活，靠各种各样的人劳动而生存，风风雨雨行走在一个空间里，而那些为我忙活人们却对自己的施予一无所知，他们因不知而越加质朴，我也因所知而更觉幸福，他们为日渐改变的生活富裕而满足，我也因生活幸福而感受到生命的美丽，他们因能到城市里生活而感到自豪，我也因人生的绚丽多彩而感受到生命的舒展。
蓦然回首，我禁不住深深的感叹：生命是如此之美！美的让人不知不觉。美的让人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它的一切，美的让人留恋忘返，这就是生命中美的灵魂。